尽管以马盖的角度来看,昆阳已经没救了,但他必须承认,在明面上,包括在百姓的口碑中,他昆阳正值蒸蒸日上。

那些叶县商贾的到来,给昆阳百姓提供了许多收入稳定的差事,整个昆阳县城因此变得生机勃勃,作为昆阳县的县令,刘毗一边担忧黑虎贼究竟有什么巨大的阴谋,一边美滋滋地向郡里汇报政绩。

但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昆阳上上下下是高兴了,但叶县就不见得了,尤其是鲁叶共济会如今的会长,吕匡。

六月初五,鲁叶共济会的商贾于吕匡的府邸内召开了一次会议。

在这次会议中,吕匡将矛头对准了以黄馥、黄绍兄弟为首的一部分叶县商贾。

倒不是因为以黄氏兄弟为首的一部分叶县商贾在昆阳置办了工坊,而是因为他们私底下与黑虎贼做了交易。

谁都不是傻子,本来无论是谁,只要经过黑虎寨的山下,就必须拿出一大笔钱来给那支山贼,可忽然间,黄氏等家族的商队挂着自家的旗帜,却居然能在黑虎寨的眼皮底下自由往来,怎么可能是没有私下接触黑虎贼?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饶是黄馥亦无法辩解,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地承认了:“不错,我确实与黑虎贼做了交易。”

听到这话,一些不知情的商贾露出了震撼之色,但也有一部分商贾则神色漠然,显然早已知情。

或者说,他们其实也已与黑虎贼做了交易。

“你这是背叛!”

吕匡愤慨地瞪视着黄馥,“你背叛了商会!背叛了在座的诸位!……你可还记得我共济会的宗旨?!”

在他说这番话时,那些震惊于黄馥居然与黑虎贼交易的商贾们,亦纷纷沉下了脸。

毕竟吕匡说得确实没错,在他鲁叶共济会本应当联合对付黑虎贼的当下,黄家居然带着一部分人与黑虎贼做了交易,这不是‘损公利己’又是什么?——当然,这里的‘公’,指的是鲁叶共济会整体的利益,也是那些没能及时与黑虎贼做交易的商贾的利益。

在众目睽睽之下,黄馥失笑地摇摇头,旋即正色说道:“黄某当然记得我共济会的宗旨,‘同舟共济’,这是当年赵二公子定下的……”

“你还知道?”吕匡冷笑道。

听到这话,黄馥抬头看向吕匡,沉声说道:“会长,吕会长,在你用我共济会的宗旨压我之前,容我反问一句,你这几年又可曾尽到身为会长的职责?”

他环视在座的商贾,大声说道:“会长的职责是什么?一,领导众人团结;二,积极与他方交涉,为商会里的人争取更大的利益……”

顿了顿,他再次将目光转向吕匡,沉声问道:“试问,吕会长做到了么?在赵二公子不幸遭难的几年后,商会仍就采用着二公子生前制定的策略,我等最大的交易对象,依旧是当年二公子谈妥的宛城军市,甚至于,吕会长连二公子当年谈妥的价格都守不住……吕会长最擅长的,就是借助会长的威严打压异己。当年二公子在时,我共济会遍布鲁阳、叶县、汝南、昆阳、襄城、汝上、汝阳等诸县,无一敌手,可现如今呢?我等非但丢了汝水诸县,还要在汝南跟另外一支共济会争夺,好似因分家而反目成仇的同家兄弟,打生打死,徒惹人耻笑!这一切,都归功于你吕、魏二人……”

“够了!”

吕匡恼羞成怒地喝止了黄馥。

但遗憾的是,他无法制止其余商贾的窃窃私语。

平心而论,吕匡其实倒也没像黄馥说得那般不堪,他也在尽力开拓市场,当年赵虞选择与军市合作的模式让吕匡眼睛一亮,因此这几年,除了守住宛城军市这口锅以外,吕匡也在尝试与江夏的驻军合作。

江夏的驻军将领,即现如今正在下邳围剿叛军的韩晫,此人乃是当朝太师陈仲的第四义子,名声赫赫的‘陈门五虎’之一,论在朝廷中的地位,与宛城的王尚德不相上下。

鉴于这些条件,吕匡原以为韩晫会与他合作,效仿宛城在江夏也兴建一座军市,但没想到的是,韩晫却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违禁。

当时吕匡才知道,军队是不允许掌握军市的,王尚德只是个例,因为他有其族叔、当朝太师王婴替他说项。

虽说韩晫的义父陈仲、陈太师在朝中的地位还要高过王婴,却陈太师本人却不同意由军队掌握军市,他认为这会让朝廷失去对军队的掌控。

所以说,吕匡无法说服韩晫开设江夏军市,说到底也不是吕匡的能力问题,可其他人不那么想啊。

不得不说,无论是人、是物,就怕对比,与鲁叶共济会初代会长赵二公子对比起来,吕匡显然就逊色多了,以至于此刻当黄馥提起此事时,绝大多数人心中都是认同的。

听到那些窃窃私语,吕匡亦不禁有些心慌,恼羞成怒般喝斥道:“黄元颍,你休要胡搅蛮缠,眼下说的是你私自与黑虎贼交易一事……”

黄馥点点头,正色说道:“不错,我确实与黑虎贼做了交易,我不否认。但我为何那么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