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坊中,漆黑一片。

唯一可见的就是售楼处二楼的些许烛光,在风中摇曳。

晚饭就吃了点水果的长孙冲,跟杜荷、韦思仁席坐在地,相对无言。

外面的雨还在下,积水已经将一楼给淹没了八成,要是继续下下去,很可能二楼都没有办法幸免于难了。

谁让归义坊所在的长安城西南角,本就是长安城地势低洼处,而归义坊经过改造之后,在四周围了一圈围墙。

这个围墙,是为了让里面的施工更加顺利的进行,免得大家随随便便就能看到里面的施工细节。

结果,碰到这么一场大雨,围墙就成了祸害了。

要不然,归义坊的积水也不至于这么深。

毕竟长安城作为都城,排水措施还是马马虎虎过得去的。

“咕咕!”

长孙冲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售楼处给客人们准备的那点水果,早就被瓜分一空。

长孙冲几个也就仗着身边的护卫毕竟强势,才能够在晚上也吃到几个水果。

售楼处二楼还有其他的伙计、顾客等一百多人,这些人晚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吃呢。

“韦兄,你说那个作坊城会不会淹的更加严重?毕竟那里离长安城还有十几里,四周的积水可能都涌到作坊城了。”

长孙冲的这个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似乎逻辑不通。

当初他们可是笑话过李宽,像是耗子一样的在地底下到处挖洞。

现在想一想,李宽当初就是为了防止今天这样的场景吧?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起到效果。

“作坊城中间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挖的还挺深的。并且挖出来的泥土围绕着人工湖四周筑起了一道堤坝,然后从渭水支流引入活水。不过因为现在是枯水期,人工湖里基本上没有什么水。原本大家还觉得那人工湖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的存在,现在反倒是变成人家蓄水,缓解积水的重要措施了。”

韦思仁满脸苦涩的说道。

他可没有长孙冲的那种阿q精神。

“虽然李宽做事很招人嫉恨,做事的章法很多时候我们都看不懂,但是不得不说,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如果我们归义坊也能那样挖下水道的话,估计就不会被淹成这样了。”

杜构可是在李宽手中吃过苦头,又在广州的时候受过楚王府的恩惠,所以虽然心中还是不喜欢李宽,但是已经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的在那里黑他了。

长孙冲见韦思仁跟杜构居然都不接自己的腔,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讪讪的表情。

他也是要脸的人,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完全就是瞎猜想。

“杜兄,你们家在曲江池附近的鱼塘,今年还有在养鱼不?”

韦思仁也看出长孙冲有点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

不过,这话却是让杜构很是无语。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不说当初自己力推扩大曲江池附近的鱼塘面积,结果在水稻鱼的冲击下亏的一塌糊涂。

单单今天这个模样?鱼塘里就不可能没有积水。

问都不用问?里面的鱼肯定都泡汤了。

等到积水过后,那里的鱼还能残留下来一成?就算是老天的恩赐了。

“夜色已深?还不知道后半夜积水会不会淹到二楼来,我们还是趁着现在稍微眯一会?要不然到时候就是想睡也没有地方睡了。”

杜构看了看漆黑的室外,只剩下雨滴噼里啪啦的声音。

杜家从归义坊的改造中已经获利数万贯钱?但是看现在的模样?估计一夜之间就全部亏回去,并且还要倒贴了。

……

观狮山书院医学院附属医馆。

这里的地势比较高,再加上是跟观狮山书院一样由南山建工施工的,所以除了个别低洼之处有些积水?整体并没有受到水灾的冲击。

但是?伴随着夜色渐浓,医馆里面却是更加忙碌了。

从今天下午开始,陆陆续续就有一些伤者被送到了医馆。

孙思邈、林然、彭恩、契苾朵朵、九条杏香等郎中全部都留在了医馆里头,没有回家。

“师父,要做手术的患者都已经做完了?其他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包扎,您辛苦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刚刚从蚕室里忙活了几个时辰的林然,出来就看到满头白发的孙思邈在那里写写停停的不知道忙什么。

“长安城遭到如此水灾侵袭?最麻烦的不是各种各样的伤者,而是灾后的对应。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是千百年来被验证过的事情。为师生怕等到积水退去之后?长安城出现不好的局面。当务之急?就是要提醒大家千万不能喝生水,不要随便大小便,这比什么赈灾都重要。”

孙思邈历经几朝,经验非常丰富,眼光也比林然这些小年轻要长远。

医馆里头别的郎中都在忙碌的解决眼下的问题,他却是想到了积水退去之后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