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野河畔,喊杀声中,沙计部的大兵一直追到河岸边才停下。

看着那些狼狈渡河逃回来的牧民,沙得刁和秦忠抄手站在岸边,目光转向河对面的沙计部大军,明明都已经追得那些牧民如同惊弓之鸟,可还是停了下来,没有乘胜追击。

这沙计部的巴尔思是个老狐狸啊!

没想到还有这么怂的老鞑子!

沙得刁和秦忠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眼后,看懂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草原上的气候多变,这夏季时候,河水先枯后涨,那沙计部在大营对岸停留了数日,那是眼看着窟野河的水深从浅变深,也愣是没有渡河的意思。

不过两人也不气馁,虽说那些被他们鼓动的牧民主动过河去找沙计部的鞑子厮杀吃了败仗,可是大营里真正的战兵并没有半点折损。

“走吧,过去看看。”

沙得刁和秦忠去了那些败逃而归的牧民那里,只见逃回来的个个带伤,不过好在重伤的不多,多是些刀伤箭伤,大营里伤药充足,不多时便有军医官带了药箱过来,帮这些牧民处理伤势。

很快杀猪般的惨嚎声响了起来,高家军里的军医官,都是从士兵里挑选半路出家的,那医术只限于简单地处理外伤,而且施医用药时惯是手重。不过那些受伤牧民固然疼得鬼哭狼嚎,可也一个个都心里暖得很,草原上缺医少药,平时有个头疼脑热都是硬挨着,至于打仗受了伤,那更是往帐子里一扔,听天由命。

眼下得了救护,不止这些牧民,便是大营里他们的亲人和其他牧民都是感念这份恩德,哪怕是吃了败仗,这士气也不曾低落下去,反倒是在逃回来的牧民说起他们是如何吃了的败仗后,大家伙还只觉得是沙计部的鞑子太过狡猾,而不是他们真打不过。

可是沙得刁听了后却是眉头一皱,因为那些牧民渡河后,遇到沙计部的鞑子时,那些沙计部的鞑子明明兵也多,战力也强,居然还佯败诱使那些牧民进了他们的伏击圈,然后大兵四出,要不是他们的包围圈出了点问题,那些出战的牧民怕是没几个能逃回来。

“老沙,那沙计部的鞑子,不太好搞啊!”

秦忠虽然怯懦胆小,但他是正经军户出身,尤其是他阿大,当年也算是个老军伍,在他小时候还是逼着他练过武学过兵书的,他自也瞧得出那沙计部的鞑子主将行军打仗极有耐心,而且十分谨慎。

“罢了,老爷左右也是要我们以谨守大营为上,既然那沙计部不上当,便由着他们去,到时候等老爷得胜归来,自会收拾他们。”

沙得刁和秦忠商量后,只是外松内紧,看上去大营和平时别无两样,但是在大营四周乃至于河对岸都是派了不少哨骑警戒,但有风吹草动,便向大营报备。

……

“你这个蠢货,就因为你贪功,才叫咱们的口袋没有围严实,叫那些贱种跑了那么多?”

巴尔思咆哮着,手下的亲卫们拿着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两个被剥光衣服的儿子,就是这两个蠢东西提前发动埋伏,结果叫那些被诱入伏击圈的贱种们逃了大半,他们最终只留下了一百多号人。

“父王,咱们再也不敢了……”

两个王子被马鞭抽得满地打滚,只哭喊着求饶,他们两都知道父王的脾气,那是真会杀他们这些儿子来维持他的威严的。

“还有下次,扒了你们的皮。”

巴尔思狠狠地骂了声,然后让亲卫停下了马鞭,这两个儿子固然蠢笨如猪,可是上了马厮杀时还是能出些力气的。

“那些贱种们可招了没?”

“招了,王爷。”

看到巴尔思询问,那满脸血走来的百夫长连忙应道,他们抓了五十多个牧民,一开始这些贱种还嘴硬,可是一连打死了十几个后,剩下的人里便有人招了,将那明国人大营的情况说了个一清二楚。

“王爷,那明国百户已经带兵走了,如今大营里只剩两百人不到的明军,剩下五个百户,都是那些贱种们刚凑起来的。”

“还有王爷,那个明国百户端的有钱,那些贱种说他们去了,但凡是拿得出马匹的,都换了大铁锅,如今那大营里有座帐子里,堆放的铁锅仍旧像小山那样,至于其他的货物更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随着那百夫长的话,巴尔思身旁那些贵人台吉们都眼红脖子粗的呼吸急促起来,就连那两个刚刚挨了顿鞭子的王子都忍不住想要开口。

“王爷,眼下这明国人的大营空虚,正是咱们的好机会啊!”

四周的人里,有人喊了起来,接着便是一片附和声,那明国百户带兵去寻了猛克什力部厮杀,就是向来谨慎为先的巴尔思这回都再也难以抑制那份贪念。

“问过没有,他们为何主动渡河跟咱们厮杀?”

巴尔思看向那跪倒在地请战的百夫长问道,而四周众人也都不再说话,他们中的聪明人知道自家这位多疑的汗王已经动了心思,只要那百夫长的回答合他的心意就是。

“王爷,那明国百户手下商队的管事和那些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