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日头下,碧绿的牧草依然倔强坚挺,倒是牲口们被晒得无精打采,连吃草都没有平时那般勤快。

兀颜带着那箱子话本来到蟒金部的驻牧地时,看到的便是大片大片的牲口群,懒洋洋地在太阳底下不时啃几口草。

原本寻了阴凉地躲太阳的几个放牧牧民看到突然出现的骑士时,都警觉起来,不过他们也没有在翻身上马后亮出弓箭,只是谨慎地观望着看到他们后放缓了速度的那队黑色骑士。很快那些黑色骑士胸前耀眼的护心镜让他们眼睛不得不眯了起来。

“前面可是蟒金部的地方?”

让手下勒马待命,兀颜独自策马而出,朝着那几个牧民问道,他也是从大营里其他牧民那儿知道蟒金部的夏季草场所在,可是草原何其广阔,有时候跑偏些许路途,到最后就要绕上一大圈。

“前面正是俺们蟒金部的地方,你们是哪里来的?”

听到兀颜那带着些口音的蒙古话,几个牧民都颇为好奇这些黑色骑士的来历,他们许久不曾见到过甲胄这般奢遮的骑士,便是自家王爷手底下的怯薛军也比不上。

“我家主人和阿古达木王爷有旧,这次命我前来送礼的。”

除了那箱子话本,兀颜另外也带了礼物,他这趟来蟒金部,也是代老爷来传话给阿古达木这位蟒金部之主的。

几个牧民不疑有它,当下便很是热情地给兀颜他们带起了路,没多久便遇上了大营外游弋的自家哨骑,于是这领路的便成了这些穿了皮甲的哨骑。

一路上,那队哨骑的十夫长一直盯着兀颜瞧,过了好久才道,“我认得你,你是那位明国巫师的手下。”

高进当日在蟒金部救了阿古达木后,虽说阿古达木有心淡化这件事,但是当日宴会上见到高进施救的人实在太多,所以阿古达木便索性将高进说成是明国的巫师,能沟通鬼神和先祖,从而让他得到俺答汗的指点诛杀了作乱的叛逆。

“我家老爷可不是什么巫师……”

兀颜忍不住反驳道,不过他的反驳并没有什么用,反倒是叫四周那些哨骑越发好奇,问东问西,最后气得他懒得搭理这些蠢笨之徒。

很快到了蟒金部的大营后,兀颜他们一行被直接带去了大营的汗帐,偌大的营地里,看不到太多人,兀颜晓得那些贵人们都躲在蒙古包里避暑,就是在外面放牧的牧民也多是会偷懒寻个阴凉的地方歇息。

汗帐里比起外面凉爽许多,兀颜见到阿古达木这位自封汗王的蟒金部之主时,这位体形肥壮的台吉正泡在木头做的大木桶里,边上是几个少女在侍奉着,汗帐里另外还有几个看上去放浪形骸的贵人左搂右抱地喝着酒。

对于这样荒淫嬉戏的场面,兀颜目不斜视,只是让两个手下搬上他们带路的礼物后道,“小的见过王爷,这是我家主人让我带来献给王爷的礼物。”

阿古达木看向那口打开的木箱里,叠放好的十口大铁锅,喝得醉醺醺的脑袋也不由稍微清醒了些,虽说十口大铁锅对他这个蟒金部之主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高进能拿出这对普通小部落来说堪称大手笔的硬通货当礼物,便说明了很多情况。

一把从木桶里站起来,阿古达木在侍卫的搀扶下出来后,换了件丝绸长袍,坐到了他那张汗位上,饶有兴趣地看向兀颜,“高先生近来可好?”

“回王爷的话,我家老爷好得很,吃得好睡得好。”

兀颜故作老实地回答道,顿时逗乐了阿古达木这位蟒金部之主,而四周那几个贵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把兀颜当成了脑子不太好使的。

塞外消息闭塞,高进虽然在神木东路声名鹊起,可是对于阿古达木来说,他对高进的印象依然停留在有些本事的明国小商人上,不过眼下看着穿着身精良甲胄的兀颜,阿古达木便知道这大半年时间,怕是发生了许多事情。

“你们且都退下。”

阿古达木挥退了汗帐里随他作乐的台吉贵人们,便连侍女都离开,只剩下他和几个贴身侍卫,他虽然才能平庸,可是却机敏狡诈,眼前这高进派来的使者是在装傻充愣,那便说明他有话想单独和他说。

“明国有句话叫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说吧,你家老爷派你来所为何事?”

阿古达木眯着眼说道,他可不觉得自己那点面子有多大,能让派得出兀颜这般十多号甲士来送礼的高进主动给他送礼。

“王爷果然明察秋毫,小的佩服。”

这大半年里,兀颜学了不少东西,虽说他一度觉得握笔比握刀难多了,可他现在已经能写得出千把个字,自然也是拽文应道。

“我家老爷如今乃是神木堡的副千总,前不久刚带了批货物出塞……”

兀颜按着吩咐,将高进命他反复练习了数遍的说辞脱口而出,阿古达木听着时不时地皱眉,然后又笑起来。

对于高进做了副千户这件事,阿古达木没什么反应,在他看来明国的千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高进居然能准备那么多货物出塞,才是叫他真正在意的,对于他这样的部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