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程宁宁呼吸的逐渐平稳,暗夜里传来了她的一声低声嘱咐。

“明早起来的时候动作轻点,别弄醒我,离开的时候也别跟我告别,不过得给我留张纸条,让我知道你是去县学了。”

“好。”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顾秦便起身了。

起身的时候,顾秦的动作甚是轻手轻脚。

怕吵醒程宁宁,没有在一侧耳房梳洗,而是穿戴好衣衫,直接推了门准备去院子里洗漱。

门推开的时候,顾秦看到了走廊下面倚着柱子站着的沈佑,在看见他双肩上明显暗于其他地方的潮湿痕迹之时,“一夜未睡?”一声询问如这清晨的温度一般清冷。

沈佑边站直身子转身,边回应,“半夜。”

“为何?”顾秦边说边转身顺着走廊朝着厨房而去。

“等公子。”

“等我作何?”

“跟随公子离开。”

此刻,顾秦已然到了厨房,站定脚步侧首看了沈佑一眼,看到的是沈佑看着他的坚定眸光。

顾秦没做声,而是进了厨房,取水开始洗漱。

洗漱完之后,刷了锅,往里面添了水放了米,然后坐在灶台边的小马扎上开始生火,待灶台里的火焰旺盛起来的时候,顾秦这才看向了一侧的沈佑。

顾秦这一看,沈佑立刻单膝跪地,如此刚刚好与顾秦平视。

顾秦也未出声制止,而是,“为何要跟我离开?”

“保护公子。”

“我暂时不需要。”此为拒绝,“且你身子尚未大好,对我来说是拖累。”此为扎心。

“……”沈佑一时间接不上话。

“再给你一次机会,理由。”

“承蒙公子相救,我与舍妹才不用再辗转流离。公子外出,夫人一人在家,我留下不合适,这是其一;其二,我知我不会对夫人不利,但我与舍妹初到公子家里才一日,我不能让公子在外担心夫人。其三,我是真的想保护公子。”

“第一,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第二,我既用你便是信你,第三,你要跟着,身子养好了再跟着,我不要累赘。”

顾秦的话让沈佑再无言语。

“去休息,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其他。”话落,顾秦不再看向沈佑,而是看向了灶台里燃烧着的火焰。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侧响起了沈佑的声音,“是,公子。”

再然后是起身离开的声音。

而顾秦就那般坐在灶台边看着火焰等着粥好。

一切妥当离开的时候顾秦终是没忍住在程宁宁的唇上印上一吻,这才拿着包裹转身离开。

……

有一种依赖不叫你知道的依赖,而是刻入骨髓的依赖。

比如每天早上有人喊你起床,而有一日早上没人喊了,结果就是……

一觉睡到巳时的程宁宁,醒来的时候都来不及缅怀顾秦的离开,看着照到屋中心的日头的时候,那是疯狂起身穿衣洗漱。

论上班第一天就迟到,还是过了一个时辰是什么感觉?

洗漱好的程宁宁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屋门,等在门口的沈芙只来得及感受到身侧刮过一阵风,不过随即立刻速度的追了上去。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程宁宁停都没停步,“迟到了,迟到了……”

沈芙不解,“什么迟到了?夫人是要去做什么吗?”

“迟到了,迟到了,上班迟到了……”

何为上班?

沈芙满目疑惑,不过却没再问,而是速度的抬脚跟了上去。

在看到普仁药房的牌匾的时候,程宁宁终于得以停下,而一停下则是手按住腰腹不停地喘气,只觉得气接不上来。

程宁宁第一次这么嫌弃自己这身子娇弱。

“夫人,你还好吗?”沈芙见程宁宁气都要喘不过来的样子,站在一侧担忧的问道。

程宁宁侧首看过去,不要说气喘不上来,沈芙那是连气息都不带乱的,面色更是一点儿都没变。

“教我……”程宁宁羡慕得不行,抬手按住了沈芙的臂膀,边说边大喘气。

沈芙顺势扶住,满目疑惑,“教夫人什么?”

“教我……教我强身健体……”百米冲刺都受不住,太弱了。

“好。”沈芙没多想,直接应声。

程宁宁没再说话,就那么搭着沈芙的肩膀不停地喘着气。

程宁宁扶着沈芙不停喘气所站的位置刚刚好对着普仁药房侧面的一扇窗户,而那窗户后面也刚刚好站着一个青年男子,于是……

差不多能平稳呼吸的时候,程宁宁这才站好身子,然后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和衣衫,并询问沈芙,“我衣服乱吗?头发乱吗?”

“不乱,夫人。”

“那就好。”说着,程宁宁转身就朝着普仁药房的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