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弹劾的是刑部十七清吏司中的福林清吏司。

福林清吏司,掌福林刑名案件,收办户部、户科、仓场衙门、左右两翼监督、阜城门、福林将军等文移,关领官员之俸、官员公费等。

十七清吏司各有职责,分管洪国各地案件,还有一些部门的文案等,可谓是个个都身居要职,随便动一个那都是动了一个大根本。

不过十七清吏司之间相比也是分轻重的,而这福林清吏司算是比较靠前一些分量的,这关领官员之俸、官员公费,也是一个跟钱财扯上关系的,想要干净真的不太可能。

不过到底是刑部的人,在被弹劾的时候,整个人镇定无比。

“陛下,臣要真凭实据,不能光靠几句嘴皮子就判定臣的罪,臣不服,且为官者,办事的时候有一些钱财的往来也很正常,不能因此就判定臣的罪。”

这镇定季承烨还是欣赏的,但作为不是同一方的人,便是欣赏那也是不能留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虽不想动摇国之根本,但也总要杀鸡儆猴。

“你是刑部的人,未避免刑部徇私,做到公正,你的案件便交由大理寺查探,已摆出来的证据总不能视而不见,朕便先停你七日的职,给大理寺七日的时间查证,若查不出什么,你便复职,七日停职便当做对你的小惩,若查出了什么,便另当别论了,朕所言,你可有异议?”

福林清吏司没有反驳,而是恭敬应声,“臣遵旨。”

这事就算这样了了,结果究竟如何,还待七日后方才知晓,但这足以引起众人惶恐,也让一些人忍不住动起了小心思,要知道有人落马就有人上马,官场沉浮,本就是这样更替的,多少人那都是踩着别人的尸骨上去的,不然如何站稳那高位。

……

“福林清吏司不错,就这么被拉下马,朕委实觉得有些可惜了。”

顾秦来汇报皇子的课业,季承烨又拉住顾秦说起了朝政事。

虽然知道是敌政营,也知道需要有人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但委实觉得有些可惜,说到底也是他的大臣。

“陛下当真觉得福林清吏司不错?”

“朕真这么觉得,不过就算不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朕知道。”

“陛下,若可以选择,大部分朝臣还是愿意选择忠于陛下的,毕竟陛下是正统,生杀大权功名利禄那都是由陛下掌控,有时候有些选择是迫不得已,是为了生存,没有谁不想活下去,也没有谁不想站在权利顶端。”

季承烨沉默了,莫名想到这么些年下来,为数不多的老臣公然支持他,他那时年少权利薄弱,护不住的事。

“那你说朕当如何?”

“置之死地而后生。”

“何解?”

“陛下可以将他们往打落尘埃,待事情过后,可重新启用,刚刚好趁这次机会让他们感受一下陛下的实力,再让他们感受一下丞相的放弃,是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他们未必不想弃暗投明,有时候不过是需要一个契机罢了。”

“你的意思?”

“看似大惩实则留有余地。”

“好,朕试试。”

……

许是双方搞累了暂时休战,又许是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查福林清吏司这件事上,接下来的几日竟是格外的平静。

但谁都知道这平静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七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大理寺拿出了所查探到的证据,罪不至死,却是实锤了福林清吏司的收受贿赂罪,如此,这个位置就不合适了,直接就被贬成刑部侍郎手下的一个记录案件的小主薄,这是连降好几级,真的是废了一生的努力。

被石锤的福林清吏司也无怨言,欣然接旨上任。

让大家提在心上的事终于落下了帷幕,百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也就真的只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处理完福林清吏司之后,御史又开始弹劾了,这一次更厉害,直接弹劾到了内阁,弹劾的是内秘书院的一位老臣。

这位老臣一直勤勤恳恳,为李阁老马首是瞻,但就是这样的一位老臣被弹劾了。

这位阁老姓王,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也就这两年了,却不想最后了,竟是要在他的为官生涯上洒上一泼脏水。

“张顺,别以为你是御史,你就可以随便什么话张口就来,老夫为官一生,行得端坐得正,你休要在老夫身上泼脏水。”

内秘书院的阁老,那气场真的是比刑部的福林清吏司要强多了,怎么说都是天子近臣,还是两代朝臣,从先帝那时弥留下来的。

许是王阁老的气场比较强大,张顺一张脸憋得通红。

“王阁老,张御史话都没说完,你总要让张御史将话给说完,你这般急急否认,莫不是心虚?”说话的是陆阁老,与王阁老同僚,就是一直与他不对付。

“需要你在这说风凉话吗?刀子没捅你身上,你不知道痛是不是?”

王阁老与陆阁老已经斗了很多年,所以哪怕是在金銮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