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森冷的微风吹拂过弥漫的水雾,将这片隔绝于蓬莱群落的禁闭孤岛显露一角;巨大的阴阳双星沉默地高悬于天际,在下方投下一片永恒的黄昏,也让孤岛上这座古朴的院落更显萧瑟。

这是座不大的中式庭院,泛黄的墙皮斑斑驳驳,散发出古老的气息;砖木建成的石质长廊连接着主屋,虽然看似简陋,却也打扫得一尘不染。整座庭院没有守卫,没有人烟,唯一透出些许生气的,只有主屋前那片小小的花园。

「啪嗒……啪嗒……」

低沉的脚步声在庭院花园中由远及近,打破了往日的寂静。沐珣之站在花园门口,抬头望向中央那座古朴的雨亭。

雨亭中,一名身穿普通长衫,戴着单片眼镜的中年男子正独自翻着一本棋谱,埋头摆弄着面前的围棋棋盘。

“哼,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很悠闲啊,陆境仪。”

沐珣之冷冷地说着,走进雨亭,坐在了陆境仪对面。

“我还以为你被弹劾后,多少会显得失魂落魄呢,真是遗憾。”

“呵呵……与其在那边遗憾,不如陪我把这盘棋下完,如何?”陆境仪将视线从棋谱上移开,微笑着望向了对面的沐珣之。“只能研究棋谱,终究还是有点无聊。”

“如果能让你露出失败者的表情,我倒不介意来一盘。”沐珣之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已按棋谱摆了一半的棋局。

棋局上的黑棋看上去十分强势,已几乎将白棋逼入死角,似乎只要照着棋谱的走势再下几步,就能彻底完成对白棋的清剿。

“你可以执黑棋。”

陆境仪笑着,对沐珣之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者也不推辞,直接伸手拿起了一枚黑色棋子。

“棋局么……呵,当年你让我祖父背上莫须有的罪名时,是否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沦为弃子,重温他当年遭遇的一切?”

「啪!」

黑色棋子狠狠落下,敲在了繁复的棋盘之上,如一把深入敌营的尖刀,刺入了白子的腹地之中。

“我从未逃避过我的责任,不论是当年也好,现在也罢。”陆境仪平静地说着,执起一枚白子,轻轻放在边缘的空白区域,看上去并未选择与黑子正面交锋。

“但事实是,他当年替你担下了所有罪责,为此他被逐出沐家,经受了长年的软禁,直至去世都背着‘沐家之耻’的骂名……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沐珣之的拳头不由握紧,掌心中的黑子在压力下发出一丝丝“吱嘎”的异响。

“他原本是沐家家主的继承人,甚至是沐家最有可能当上灵御台首领的候选者,但因为你的自私、卑鄙、无耻,他的人生彻底毁了!连我祖母和我父亲都受到牵连……要不是祖叔父沐境渊出手帮助,将我父亲过继到他这一脉,我们全家都将流离失所!”

「啪!」

落下的黑棋在棋盘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似乎宣泄着沐珣之多年的积怨与愤恨,而陆境仪则始终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坐在对面,静静地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局。

“那么多年来,我忍辱负重,与旁系长老斗智斗勇,一步步重回沐家的权利中心,为的就是能替祖父正名,重振我沐家嫡系的荣光!在这过程中,我放弃了尊严,放弃了体面,拼上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亲妹妹嫁给青家那个病秧子,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而我的妻子也因操劳过度而病重,我……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沐珣之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泛红的双眸深处荡起一抹难以遏制的悲伤,但随即便被浓重的恨意所笼罩。

“不过这一切都将结束了,我会登上灵御台首领之位,为祖父、为我沐家嫡系洗清冤屈。而你,就是这场复仇行动的最佳祭品!”

「砰!」

随着最后一枚黑子落入棋盘,连绵的黑旗已形成合围之势,将白棋逼入绝境。沐珣之收回手,嘴角带着冷笑,将凌厉目光投向对面的陆境仪。

“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投降吧,陆境仪。”

“……”陆境仪伸出手,轻轻摘下了单片眼镜,抬头注视着对面的沐珣之。

此时的他脸上少了平日那种似有深意的微笑,显得平静而深沉;只是在那双与沐珣之相似的灰眸深处,却隐约闪过一抹无法言喻的情绪,但又转瞬被压在了心底,无法从表面窥见分毫。片刻之后,陆境仪摇摇头,从手边的棋匣里拾起了一枚白子。

“很多时候,仇恨与偏执会让人蒙蔽双眼,无法看清事物的本质。”陆境仪说着,将手中的白子放入了棋盘上一处不起眼的空位。“在你不顾一切横冲直闯的时候,或许已经忽略了原本最该守护的东西。”

“大言不惭!”

沐珣之怒上心头,拿起一枚黑子狠狠敲下,像是要将白子的活路彻底堵死。

“你可别忘了,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我说过,我从未逃避过我的责任。”陆境仪依旧不慌不忙,将手中的棋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