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倒也是唏嘘,宋北云曾在庐州流民之乱时见过泰王一面,泰王爷给宋北云的感觉就是一个博学睿智还有些幽默的小老头,而他也正是金铃儿的生父,两人多少还有些渊源在其中。

而如今一晃便是快十年过去了,泰王那个小老头也终究是尘归了尘土归了土。

至于面前的赵橙,一个连洗澡被人看见都可以毫不在乎的女人,居然因为听到泰王的死讯而彻底的崩溃。

这个时候宋北云是不好出言调侃的,因为天下之间只有生老病死为大事,一个人为了一件大事而出现剧烈的情绪波动,这是既合情理又和逻辑的,至少证明赵橙的内核还是个人。

“节哀。”

宋北云能给的寄语不多,毕竟对赵橙来说,她最幸福的时光都是跟在泰王身边一起度过的,那么多年美好的回忆和亲情不是一句“节哀顺变”就能完全疗愈的。

坐在那看赵橙低声的哭,宋北云第一次感觉在她面前有些束手无策。

“要不你喝点酒睡觉?”

这句话出口他就觉得自己说了句蠢话,这死了爹又不是失了恋,借酒消愁没有任何意义,痛苦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它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问题。

赵橙低着头梨花带雨,本来就草草穿上的衣裳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是中门大开,虽然不想看但偶尔扫过一眼时也多少觉得有些好看的。

这倒不是宋北云冷血无情更不是他无比好色,只因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也不会指望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至亲去世时,旁人痛苦万分,那是不切实际的,死亡只有死在特定的关系上才会引发人的痛楚阀门。

至于偷看这种事,其实就是单纯坐在那无聊,想走么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最终他还是决定离开,但刚起身就被赵橙拽住了袖子:“别走……”

“我在这也帮不了你什么。”宋北云也颇为无奈的说:“你也知道的对吧,我这辈子就见过一次泰王爷,一面之缘你也不能指望我跟你共情,我最多的只能感叹一句那个才华横溢、智汇通达的有趣老头儿多少是有些可惜了。”

赵橙没管他的说辞,只是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了他一下:“你别走就行了,我一个人有些怕。”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管你的,但多少有些不忍心。”宋北云叹了口气:“那我就再坐一会儿吧。”

但坐在这里属实太无聊了,唯一的乐趣就是看赵橙低头写信时不经意的走光,到后来赵橙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她不但没有遮掩,反而把领口的对襟给扯了几把,弄得松垮垮的,衣裳都快从肩头溜下来那种。

“别别别,这是何必呢。”宋北云赶紧上去把她衣裳拽好:“不值当不值当。”

“没事的,你不用客气。”

“唉?不是,你这话说的怎么有些怪味道呢。”

赵橙没有搭理他,只是继续写信,写几句就落几滴眼泪,看着倒是多少让人有些心疼了,最后她走到箱子旁,弯腰下去从里头拿出来一件黑色的衣裳,用剪子剪一块布来挂在袖上,扬起脸对宋北云说:“亲父在,不可披麻戴孝,便用此物以寄哀思。”

就这样,赵橙折腾到了约摸着十点多的样子,宋北云觉得时间有点太晚了,便再次起身告别,但赵橙却仍是不让他离开。

“使不得啊,橙姐姐。再不走是要出事情的,你一个寡妇人家,让人见着男子进了门不出去了,这不完蛋了么。”

赵橙只是轻哼了一声,却从旁边的柜子中拿出了酒和干果摆在了桌子上:“我一个妖尼姑,几时候在意名声。再者说了,即便是你干了什么,我一来不会纠缠二来也不会声张,甚至连抵抗都不会,你在怕什么?”

这种话无疑就是在发出邀请,这可让人太尴尬了,宋北云干咳两声:“酒不能喝,真的会出事情的。”

“你无非便是担心我谤你。”赵橙冷笑一声:“你不喝我喝,鼠胆之辈。”

完了,被妖尼姑嘲讽了,这种事要放在宋北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得把她按在桌子上办了的,贪财好色宋北云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现在么,宋北云干啥事情第一反应就是三思后行,冲动已经不再属于他了,倒不是担心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单纯的觉得妖尼姑很可怕。

赵橙倒也不再挤兑宋北云,只是自己给自己倒上了酒,然后静静的喝了一杯,然后再继续倒满,又喝了一杯。

就这样连续几杯下肚,赵橙的眼神已经迷离了,但她还是在不停的喝,而宋北云看到这一幕,终究是放心了下来——她的确是没有勾引自己的意思。

什么酒后乱性,那得看喝酒时的姿态,一杯酒滋上半个小时,然后跟人说“我醉了,你扶我回房”,这种进房之后八成是要出事情。

可是赵橙这样,一瓶酒一口给滋下去一半的,基本就是求醉或者求死或者求濒死体验的,啥玩意乱性,太低级了。就她这么个喝法,那五十六度的蒸馏酒再干个二两下去,她不一会儿看大衣柜都能跳舞了,还乱性呢,把她整上床铺可能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