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宋北云正抱着儿子在路口的大槐树下乘凉,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乡土气,跟那些闲来无事的汉子厮混在一起完全没有唐突,就是高大了一些帅气了一些。

听着这些陕西汉子们聊天,小宋则放任自家儿子在那用他混合了自己和金铃儿所有优点的脸蛋撩拨人家小姑娘。

而他则像那些闲汉一样,蹲在那跟人下棋,或者吹牛。反正大家都在吹,就图个乐子而已,谁也不会去较真。

“你们可是不知,这公主府就在咱这巷子里,听说那公主可俊了,比那孙寡妇都要俊。”

“你他娘的说屁话,那可是公主,那是你能想的?听说咱长安的监备宋大人都求了好久才让皇帝老子把公主嫁给他。”

“要说还是咱们这皇帝好,我爹临死的时候还巴巴着说咋大宋的人还不来。现在来了,老头子都看不见了。”

这帮人下工之后聚在一起,谈论的东西从来没有个主线,想起一出就说起一出,他们没什么文化,但在城里做工的时间长了也会学着青衣的老爷们那般指点江山起来。

什么为什么大宋要打草原,为什么辽国的妹子脸都那么圆、为什么大宋皇帝这么牛。反正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屁话,大家聊着打发夏日里最难熬的黄昏时候。

小宋一般都是听众,偶尔插上几句嘴,便会有几个大哥凑上来问他是不是读书人,还问能不能凑个时间教他们家的娃娃认认字,说工坊的学堂进度快,他们家的娃笨,跟不上趟。

所以小宋除了在这当闲汉,每隔三五天就会带着小黑板来给这一片的街坊邻居的屁娃娃上课,也不上什么天文地理,就是些千字文、三字经之类的启蒙教育。教繁体也教简体,教口语也教常识。

毕竟本身就没多少事干,闲着也是闲着。

大家伙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后生姓宋,但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只知道他生得好看也满腹诗书,但有时也会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骚话来,与常见的青衣老爷完全不同。

不过比他更招人稀罕的是他那个崽子,小家伙聪明又漂亮,街上的姑嫂就没有不喜欢他的,家中弄了些什么都会招呼那个小家伙去吃上一些。

这小东西虽是生在天下一等一的富贵人家,但金铃儿的教育手段的确是有可取之处的,别看小兔崽子只有三岁,但说起话来却是知书达理,小嘴又甜,左一个姨姨右一个婶婶,俨然就成为这条街上所有小孩童年记忆中最可怕的别人家的孩子。

“你爹爹是干什么的呀,整日看着也不做工。”

又有大人拿着糖来逗宋钢蛋,他只是把眼睛笑眯成了月牙儿,用嫩生生的奶音说道:“我爹爹吃软饭的。”

大抵这时,大槐树底下都会传来欢快的笑声,百无聊赖的黄昏时节也变得有趣了起来。

不过吃软饭也没什么,毕竟宋北云生得好看,长得白净,又饱读诗书还写得一手好字。那些姑婆妯娌的,虽然嘴上说说吃软饭不好,可谁不想要家里有个这样的帅小子吃软饭呢,这保不齐就是个苦读的秀才,说不准哪一日可是要成举人老爷的,这软饭值的很。

“你每天都带着孩子去跟那些粗人玩作甚。”

佛宝奴见到夹着小黑板穿得灰扑扑的宋北云走进屋,身后跟着正在啃红枣窝头的钢蛋,她立刻就变得不满了起来。

“还吃这些糙东西,万一不干净吃坏了肚子你说该是如何。”

小宋回头看了一眼钢蛋:“我从小就吃这些长大的啊,也没见吃坏肚子。”

“那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让孩子跟着些粗人厮混,以后他可是要登堂入室的。”

“那你觉得我粗不粗啊?”

佛宝奴愣了片刻,眉头皱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那看你怎么理解咯。”宋北云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

“你要死啦!”佛宝奴气呼呼的走上前打了他一下:“当着孩子面说这些。”

小宋摊开手,继续带着身后的小尾巴往屋里走,边走边说道:“登堂入室不代表五谷不分,他可以没有一个粗人的朋友,但他必须得知道所谓粗人是怎样生活的。”

“罢了,你的儿子,我不管了。”佛宝奴生气的说道:“等这个生下来,你也不许管。”

小宋哼着歌也不搭理她就往屋里走去,走进去之后便看到宋暖玉尴尬的看着他。

“狗皇帝又鬼混去了?”小宋摇了摇头:“这人要不得了。”

宋暖玉能说什么,他宋北云能叫狗皇帝,自己能叫?除了只是轻声答应一声之外,却也是没了别的说法。

“哥哥,听说九月宫里就要迎后了。”

“嗯,我知道。”小宋将外套挂在架子上,走到堂边的水池中开始压水洗手:“你慌什么,皇后归皇后,你归你,她不会也不敢轻易招惹你。但是你别给我作妖,明白么?”

“嗯……”

宋暖玉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女贼,她在深宫之中已经磨练出来了,也知道自己最大的屏障是谁,只要宋北云不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