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劲回想昨日。

流水不被青山留。

毛锥以心声与那两位女子说道:“华阳宫不会与你们结盟,至于地肺山态度如何,你们得去找山主高拂商量。”

徐棉笑道:“算了,毛宫主都不肯答应,想必高山主只会更加谨慎。”

许婴咛说道:“我们就是来这边碰碰运气,成了是最好,不成也不碍事。”

毛锥提醒一句:“你们是时候让徐续缘离开青冥天下了。”

徐棉点头道:“有毛宫主这句话,我们就算不虚此行。”

许婴咛咦了一声,心中讶异,她怎么来了。

见毛锥故作不知,许婴咛就没有说什么。

毛锥视线偏移,望向帷帽女子那边,眼光却是落在那“杨盄”身上,说道:“蜃楼道友已经身在山中,你们可以去自在亭那边见她。”

杨盄眼神熠熠,点头道:“这就去。”

原来这位头戴三山冠、身穿深紫直掇的“俊美少年”,才是真正的杨徵,弘农杨氏那位命格尊贵的女子。

腰间蹀躞悬短刀、假扮侍女“杨玉篇”的,则是杨盄。

反倒是那位头戴幂篱的女子,才是真正的侍女,杨玉篇。

不得不承认,弘农杨氏确实盛产俊男美女,男子几乎个个俊爽,还有个美人窝。

杨徵吃着笑靥儿,赞叹道:“不愧是白骨真人。也对,连那生死都看得破,如何会看不破贫富穷通呢。晚辈这等拙劣的雕虫小技,贻笑大方了。”

杨玉篇见那位毛宫主已经勘破真相,便立即更换站位,恪守本分。

那位弘农杨氏的护道人,也撤掉了障眼法,显出真身,身量雄伟,挎长剑,披五色甲。

将那杨氏文运,武运,官运,香火集于一身。

他先与杨徵心声言语一句,得了许可,再与毛锥告辞一声,离开此地,单独去见太乙山神。

毛锥对那位手持团扇的侍女说道:“聊几句?”

照理说,双方身份悬殊,不啻天壤,如此被一位大修士青眼相加,可她似乎丝毫不觉意外,杨徵杨盄姐弟也是神色如常。

先前黄镇觉得她有几分眼熟,并非错觉。

这位戴小帽的黄衫侍女,化名露珠。真名朱鹿,被陆沉带回青冥天下,带她走了一趟逐鹿古战场。

毛锥早已看破她的身份,都懒得心声言语,直截了当说道:“高孤有一封书信要我交给你。”

朱鹿面露讥讽神色,“我这种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还值得高祖师亲笔书信?竟然不是敷衍的口信而已?”

毛锥不以为意,只是从袖中摸出一封信,递给朱鹿。

在察觉到陆沉开始收取心相、造就出一座注虚观之前,白骨真人并没有如何躲躲藏藏,喜好周游天下,见识广博,简直就是一部活黄历,比如当年幽州逐鹿一役,高孤跟一位女冠大打出手,白骨真人就在远处作壁上观,是数位亲眼见证者之一。

朱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那封轻如鸿毛的信封。她稍微背转过身,取出里边的信笺,瞥了眼内容,神色郁郁,很快放回信封,丢入袖中。

黄镇和朱鹿,这双男女,恰好是家乡小镇最恨陈平安的两个人。

一场异乡相逢,还是分道扬镳,仍需各奔前程。

观鱼亭那边,老人好像有感而发,看了眼黄镇,深意道:“以好恶内伤自身,并非修道正途。”

爱憎既是双刃剑,也是回旋镖。

黄镇神色凝滞,终于还是心意已决,轻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管不了那么多。”

老人本就不愿意过多掺和这种个人恩怨,不再继续劝他回心转意,“回到雷泽湖,有了自家道场,只管好好修行便是。”

黄镇点头道:“那人如今锋芒正盛,我在没有完全把握的前提下,是绝不会去招惹他的。”

老人打趣一句,“你没有被吓破胆,已算胆大了。”

察觉到黄镇的心思,老人笑道:“我是个无境之人,并无肉身,也无魂魄,虚无缥缈,说是一点真灵也好,一份执念也罢,总之就是无官一身轻。身份可有可无,无关轻重的存在了。”

着急长大的孩子们,总以为童年是一本永远写不完的书,急哄哄去翻看一部少年书。

老人却知道何谓迟暮滋味,是那风烛残年,天色忽已晚,甚矣吾衰矣。

从袖中摸出一张青色符箓,交给黄镇,“手持此符,心中观想,就可以缩地至雷雨的梅峰道场,她自会领你去水底那处雷池洞府。去吧。”

黄镇双手接过符箓,小心翼翼收起,跪地磕头,谢过老人。

老人犹豫了一下,伸手将他搀扶起身。

黄镇站定,心中观想那座梅峰,金光一闪,消失无踪。

一位貌若少女的女冠现身此地,打了个稽首,神色恭敬道:“见过前辈。”

老人笑道:“当不起。”

更热闹的那边,毛锥突然对南墙说道:“让高琼来这边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