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内的女子。

他忽而笑道:“这位可是天都的徐姑娘。”

徐清焰默默不语,只觉得此人有些熟悉。

“今日是宁山主与裴小主的婚日。”将领微笑道:“徐姑娘既然不是来听山主讲道的,那便是来献礼见证的。”

裴灵素,虽极少登临北境长城,但将军府上下,都牢记着裴将军的恩情。

天都血夜之后,裴将军陨落了。

他的女儿活下来了,那么……在追随裴旻的旧部眼中,她便是北境长城的小主人。

“我与徐姑娘在北境见过一面。”将领继续笑道:“我替宁山主送过信。”

徐清焰眼露恍然。

就是这位铁骑,替沉渊君提醒自己。

“世间因果,皆有注定,强求不来。”

再一次的。

这位将领以平静的,冷漠的,近乎于提醒的语调,再一次的说出了这句话。

徐清焰静静注视着对方。

如果放在一年之前,她一定开口了。

“若我偏要强求,如何?”

可是如今……

这番话,她已说不出口了。

不见徐清焰有什么的动作,整座玄神洞天山门,忽然之间被拉入了冰窖之中。

刺骨长风,掠过山门,吹拂铁甲,迸发出轻微的爆破轰鸣。

每位铁骑将士,神情都纷纷一凛,他们感受到了从天而降的巨大压力!

为首将领眯起双眼。

自己当初在北境湖泊看到的异象,果然不错。

天都的徐清焰,早已不是世人眼中所认知的那只笼中雀,她背负着神性,修行境界一日千里……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神女扶摇!

不……她此刻展露出的压力,便足以让人忌惮。

“这番话,还是让大先生亲口对我说吧。”

徐清焰幽幽开口,将目光投向了山门之处。

二先生推着轮椅。

整座冰封的世界,随着沉渊君的到来,冰雪消融。

徐清焰的神性,冻结了马车之外的数十丈地界,青霜铺满地面,老树结了一层枯冰。

而木质轮椅吱呀吱呀碾过冰面,青霜溶解,枯冰化水。

石缝生出杂草,老树结出新的花苞。

沉渊君的轮椅,遥遥停在马车之前,他摆了摆手,屏退众人。

“千觞,不必陪我,我和徐姑娘单独一叙。”

见此一幕。

徐清焰走下马车,嘱咐道:“小昭,在山外等我。”

……

……

玄神洞天,山清水秀。

沉渊君坐在木椅之上,车轱辘缓慢碾过山石,徐清焰推着他,行走在山道之中。

“没有想到,大先生竟然愿意亲自见我。”女子低垂眼帘,自嘲笑道:“而不是将我直接逐出道场。”

对于执掌北境的将军府主人而言。

逐走她,又有何难?

“你既有勇气来到这里,焉有逐客之理?”沉渊君摇了摇头,道:“更何况,我不是这座圣山的主人,也没有权力替他下逐客令。”

或许是大先生态度出乎意料的温和,徐清焰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她问道:“大先生难道不厌恶我这样的人吗。”

沉渊君有些讶异地望向她。

“为什么要厌恶。”

徐清焰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为什么……不厌恶?

“我很少会捎人传送口信。”沉渊君凝了凝神,笑着问道:“既然送了你那句话,为何会厌恶你。”

天海楼战役,接宁奕南下……徐清焰是来到北境长城最急切的那个人。

北境所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这女子的心思,他又怎能不知?

徐清焰有些恍惚。

当初送信的真相,今日终于水落石出。

将军府大先生的赠言,本意中并无任何的厌恶,胁迫,要求,提醒……只是在告诉徐清焰一个简单的道理。

世间因果,皆有注定,强求不得。

时入云上高峰,时坠深渊谷底。

对于无法强求的事情……只需静待就好。

“大先生……”

女子鼻尖一酸,轻轻吸了口气,努力遮掩异样,声音沙哑地笑道:“是清焰唐突了。”

沉渊君何其敏锐,他沉默片刻后,便洞察了前因后果。

“千年长短,一念之间。”

沉渊轻声道:“路长路短,看见就好。徐清焰,你是个好姑娘,离开天都,路还很长,不要走到歧路上。”

徐清焰一只手伸入帷帽,轻轻擦了擦。

“再往前去,便是玄神道场。”

沉渊君轻声道:“宁奕便在那里讲道。你去吧,不要吵到他人。”

女子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