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远游,而这次对外招亲的,是合欢山的三姑娘。

合欢山的赵、虞两位府君,属于半路鸳鸯,在那之前,各有山上道侣和子嗣道种,故而真正能够称得上双方皆是亲生的,还真就只有眼前这位头戴幂篱的绯衣女子了,否则合欢山也不可能将那匹桃花马赠给她当坐骑,换成那种出不了一个中五境练气士的偏远小国,它早已炼形成功,可以轻轻松松占山为王。

所幸那位四小姐没有如何纠缠张雨脚,她只是直了直纤细腰肢,斜瞥一眼他身边的少女,嗤笑出声,然后她伸出两根青葱玉指,掀起幂篱一角,有意无意挺起胸膛,笑道:“张公子,妾身闺名小眉,有缘再会。”

张雨脚置若罔闻。

一骑一轿,带着大队扈从渐渐远离泼墨峰。

金缕嫣然笑问道:“雨脚,我们接下来怎么说?”

张雨脚说道:“那就先去山脚小镇看看,是否登山,到了那边看过情况再定。”

金缕点点头,看架势,只要张雨脚选择登山,她是会毫不犹豫就跟着他一起闯山门。

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白府主,心中感慨万分,这些个谱牒仙师的胆识气魄,就是跟他们这些孤魂野鬼不一样,走哪里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就说这个垂青峰的少女,既投了个好胎,又拜了个好师父,出门历练,身边不是师门赐下的一位朱兵扈从,就是与一位同出豪阀仙门的少年剑仙结伴而行。

张雨脚望向那拨当地“土民”,问道:“请教诸位,合欢山招亲嫁女,什么时候开始,具体时辰是?”

背剑少年双臂环胸。

白府主装聋作哑,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落个被“再斩”的下场。

只有那撑伞的无头女鬼,好像不是特别惧怕那位少年剑仙,她从袖中摸出一片青翠欲滴的柳叶,随着柳叶旋转起来,便响起清脆的女子嗓音,“回禀剑仙,约莫还有两个半时辰。”

张雨脚点点头,与身边少女说道:“那就徒步前往合欢山。”

少女在他这边,显然万事好说,只管点头。

张雨脚望向女鬼,“姑娘若是愿意的话,可以与我们同行,前提是别怕被合欢山那边误会,事后被穿小鞋。”

她扛着油纸伞,侧身敛衽施了个万福。

张雨脚和金缕带着那位金阙派独有的“朱兵神将”,下山去了。

撑伞女鬼姗姗而行,与他们拉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泼墨峰之巅,只剩下背剑少年跟白府主大眼瞪小眼。

“白府主还不动身赶路?”

“不着急,距离招亲典礼还有两个时辰,你呢,留在这边作甚?”

“继续赏月。”

两两无言,就这么长久沉默,最后还是白茅率先开口说道:“那货郎和吃肚肠的,他们都是穷鬼,一个杀人越货的山泽野修,一个刚刚炼形成功的精怪,稍微有点家底,都像先前我丢过去的雪花钱,能吃都马上吃了,全部用来提升修为和增补灵气,只求个立竿见影,身外物,积攒多了,反而是祸事,没个山头,或是靠山,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为他人作嫁衣裳,那就不值当了,先前那位少年剑仙一斩再斩的,都给打没了,只说那货郎的妖丹都被金阙派那尊朱兵吃掉了,半点渣滓不剩,那口油锅本是一件颇为邪祟古怪的值钱灵器,可惜也给连同那根货担扁担一并打碎了,就只剩下地上那些纸钱……”

少年说道:“废什么话,见者有份,五五分账。”

白府主心中大定,“陈老弟真是痛快人,一言为定!”

只是这头自封了个“府主”头衔的鬼物,很快就心中狐疑起来,这少年答应得如此痛快,该不会是个深藏不露的山泽野修吧?

是个熟稔黑吃黑的阴狠主儿?

所以白茅与那背剑少年拉开距离,笑问道:“少侠如此年轻,就有武道炼气境的实力了,非富即贵,否则如何能够有此不俗的武学成就,想来是位外出游历的豪阀子弟了?少侠身边就没有几个护卫扈从?”

练气士还有野修散仙,但是纯粹武夫里边的每一位武学大宗师,几乎个个有来历,有明确的师承,这是山上的共识。

尤其是那场半洲陆沉的大战落幕后,宝瓶洲南边,几乎所有吃尽苦头的豪阀世族,愈发卯足劲,培养家族刺客和死士,大肆搜寻、拣选那些根骨好的孩子,从年幼起就让担任家族供奉的武学宗师传授拳法,不惜本钱,一日三餐皆吃药膳,每天泡药罐子,打熬筋骨,哪怕拔苗助长,不惜走那寅吃卯粮的路数,也要将其从炼体三境快速提升到炼气境,只求二三十岁就能够独当一面,看这少年,若非那种故意施展障眼法假装成纯粹武夫的练气士,那么对方的年龄和境界就对得上了。

再联系先前这少年的“出口成章”,白茅总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差不多就是真相了。

反正只要不是反复无常的山泽野修就好,白茅生前当过官,

“少什么侠,才下山历练没几天,尚未做成几件英雄好汉事迹。”

那草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