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那副铠甲,白帝城城主太过无敌,国师不可掉以轻心。”

她突然摇摇头,眼神炙热,“若是跟白帝城来一场生死大战,那副金银台铠甲穿不穿,没有两样。陛下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男人语气沉重道:“求你很多次了,我再求你一次,别分什么生死,分出胜负就行,然后跟人家白帝城城主看看彩云,下下棋,在大河之水畔散散步……”

高大女子瞥了他一眼,笑道:“陛下是想白帝城城主能够有朝一日,入赘我们王朝?”

男子伸出大拇指,厚颜无耻道:“国师算无遗策!”

女子淡然道:“我此生所嫁,唯有武道。”

男子叹息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当高大女子揭下这张榜单后,师刀房没有任何人出门应酬,影壁附近看热闹的所有练气士,都已鸟兽散。

中土神洲最新的十大高手中,当然是在最近百年间露面现世过的山巅之人,否则就会被排除之外。

最终原本十位全是上五境练气士,例如龙虎山大天师之流,结果如今变成了九人。

这是浩然天下历史上,纯粹武夫第一次跻身此列。

而且那位女子武神,一鼓作气冲入了前五。

第四人,正是白帝城城主。

高大女子转头对身后那名扈从说道:“宝瓶洲之行,你替我去,若是人家实在不愿意交出那把剑鞘,就算了,你不用强人所难。”

扈从汉子点点头。

————

进入敬剑阁之前,陈平安和金粟各怀心思,陈平安是想要去看看,敬剑阁内有没有那个斗笠汉子的佩剑,如果有,会是叫什么名字?被斩于剑下的上五境大妖到底有几头?而金粟则是去瞻仰那些女子剑仙的佩剑风采。

两人各有所求,于是分头行事,各看各的。

敬剑阁分上下两层,上边的佩剑仿品并不对外开放,而第一层可以一直往里走,因为敬剑阁仿品,是按照每千年斩妖战绩、摆放于一间屋子的格局,所以屋子仙剑的数量多少不一,但是没有任何一间屋子显得空荡荡,只分多和更多而已,陈平安一路看去,记住一个个古老的名字,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能够在剑气长城上刻字的人,和他们的剑,应该就是秘密供奉在二楼了。

敬剑阁的设置,极为用心,每一把佩剑仿品,除了搁放在各有特色的剑架之上,剑架之后,会有半人高的剑仙画卷,栩栩如生,说是画卷,其实并不准确,由白雾凝聚而成,纤毫毕现,好像犹在人世。

虽然男子剑仙的佩剑仿品更多,可是陈平安看得快,而金粟看得慢,结果到最后,陈平安和在最后一间屋子刚好碰头,而且更凑巧的是,两人几乎同时肩并肩站立,一人望向一把男子剑仙的“茱萸”,脸色微变,一人凝视着女子剑仙的“幽篁”,眼神复杂。

关键在于这两位男女剑仙,皆无人像画卷。

突然有人挤开陈平安,骂骂咧咧,反正陈平安也听不懂不知何洲的雅言,但是语气很冲,那人朝剑架和仿品吐了口唾沫,顺带着对驻足此地的陈平安也没有好脸色,又说了一通让陈平安满头雾水的言语,那人似乎也发现了背剑少年听不懂本洲雅言,愤愤离去。

金粟感叹一声,“走吧。”

陈平安当初在落魄山竹楼外,听魏檗提起过这段往事,不说当下妖族正在入侵剑气长城的战事,之前那场荡气回肠的捉对厮杀,用来决定剑气长城的归属、或是妖族归还剑修残存飞剑,魏檗说过剑气长城外,轰轰烈烈,战死了一对男女剑仙,极其悲壮,两位功勋卓著、剑法通天的大剑仙,竟然都被大妖阵斩于众目睽睽之下!

阵斩!

两人皆是。

陈平安望着那个男子剑仙的姓名,再转头看了一眼女子剑仙的姓名。

金粟疑惑道:“陈平安,还不走吗?”

陈平安嗯了一声,“你先回客栈吧,我打算再看一遍敬剑阁,反正这里十二个时辰都不关门。”

她问道:“认得回去的路吗?”

陈平安还是没有抬头,点头道:“认得的。”

金粟有些奇怪,却也只当是一天到晚背着剑匣的少年,太憧憬那座天下的剑仙,不舍得离开。她走出这间最尽头的屋子,一间间走过,好似光阴逆流,百年千年万年。

来敬剑阁敬仰剑仙的外乡客人很多,大多客客气气的,哪怕那个背剑少年一直站在“茱萸”仿品之前,蹲着茅坑不拉屎,也没多说什么,可也有脾气如之前那人一般差的,对着茱萸、幽篁两把曾经总计斩落上五境大妖十一头的剑仙佩剑,不是嗤之以鼻,就是冷嘲热讽,或是干脆就朝着剑架和仿品吐唾沫了。

陈平安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但是他能感受到那些人的愤怒、讥讽、冷漠、嘲笑和幸灾乐祸、好玩、有点意思……

陈平安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在桂花岛外的海面上。

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恶意。

陈平安在一次被魁梧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