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洁。”

石春嘉抹着桌案,闻言后扬了扬手中抹布,跟着说道:“即昏便息,关锁门户。”

不远处林守一微笑道:“必亲自检点。”

林守一仔细擦拭着窗栏,山下求学,山上修道,修身修心,何尝不是如此?

石春嘉的夫君边文茂,也回到了这座槐黄县城,小镇属于县府郡府同在,边文茂投了名帖,需要拜访一趟宝溪郡守傅玉。

傅玉亦是位身份不俗的京城世家子,边家与傅家,有些香火情,都属于大骊清流,只是边家比起傅家,还是要逊色很多。不过傅家没曹、袁两姓那那般钟鸣鼎食,终究不属于上柱国姓氏,傅玉此人曾是龙泉首任县令吴鸢的文秘书郎,很深藏不露。

龙泉郡升为龙州后,辖下青瓷、宝溪、三江和香火四郡,袁郡守属于就地升迁的青瓷郡主官,其余三郡太守都是京官出身,世族寒族皆有,宝溪郡则被傅玉收入囊中。

边文茂愿意投贴宝溪郡守府,却不敢去青瓷郡衙门拜访,这就是上柱国姓氏积威深重使然了。

事实上傅玉虽然如今与袁家嫡孙品秩相当,都是一郡太守,但是每次去往州城刺史官邸议事,别说傅玉,便是刺史魏礼,面对那位袁郡守,都不轻松。

不光光是袁郡守的出身,袁郡守自身操守、治政手段,更是关键。

于禄和谢谢先去了趟袁氏祖宅,然后赶来学塾这边,挑了两个无人的座位。

他们两个都曾是大骊旧山崖书院的外乡学子,只是不比李槐他们这么跟齐先生亲近。他们作为卢氏遗民流徙至此,只见到了崔东山,没能见到创办山崖书院和这座小镇学塾的齐先生。

很凑巧,宋集薪和婢女稚圭,也是今天故地重游,他们没有去学塾课堂落座,宋集薪在学塾那边除了赵繇,跟林守一他们几乎不打交道,宋集薪带着稚圭去了后院,他坐在在石桌那边,是齐先生指点他和赵繇下棋的地方,稚圭像往常那样,站在北边柴门外边。

宋集薪神色落寞,伸手拂过桌面。

不知道那个下棋总算输给自己的赵繇,如今远游异乡,是否还算安稳。

宋集薪转过头,望向那个闲来无事正在掰弯一枝柳条的稚圭。

她踮起脚尖,轻轻摇晃树枝。

宋集薪看着她那张百看不厌更喜欢的侧脸,恨不起来,不愿意,舍不得。

她转过头,好似完全忘记了那天的开诚布公,又变成了与宋集薪相依为命的婢女,松了手,嫣然笑道:“公子,想下棋了?”

宋集薪微微摇头。

除了李槐、宋集薪这两拨人之外,还有两个意想不到的官场大人物,大驾光临。

勤政务实的袁郡守,风流不羁的曹督造。

都没有携带扈从,一个是故意不带,一个是根本没有。

事实上,这两位皆出身上柱国姓氏的同龄人,都曾是大骊京城旧山崖书院的学生。

不过与亡国太子于禄差不多,都不曾经亲眼见过齐先生,更没办法亲耳聆听齐先生的教诲。

曹督造斜靠窗户,腰间系挂着一只朱红色酒葫芦,是寻常材质,只是来小镇多少年,小酒葫芦就陪伴了多少年,摩挲得光亮,包浆可人,是曹督造的心爱之物,千金不换。

见着了那位脱了官袍穿上青衫的郡守大人,曹督造惊讶道:“袁郡守可是大忙人,每天陀螺滴溜溜转,脚不离地,屁股不贴椅凳,袁大人自己不晕头,看得旁人都好似喝醉酒。这槐黄县往返一趟,得耽误多少正事啊。”

袁郡守神色淡漠,“与你言语,比较耽误事。”

大骊袁曹两姓,如今在整个宝瓶洲,都是名气最大的上柱国姓氏,理由很简单,一洲版图,张贴的门神,半数是两人的老祖宗,槐黄县境内的老瓷山文庙,神仙坟武庙,两家老祖亦是被塑造金身,以陪祀神祇的身份享受香火。

曹督造摘下腰间酒壶,抿了一小口,眯起眼,仿佛每当喝酒,便是人生圆满时分。

袁郡守站姿笔挺,与那惫懒的曹督造是一个天一个地,这位在大骊官场上口碑极好的袁氏子弟,说道:“不知道袁督造每次醉醺醺出门,晃悠悠回家,瞧见那门上的老祖宗画像,会不会醒酒几分。”

曹督造是出了名的没架子,嗜酒如命,不喜豪饮,就是小口慢饮,所以好像一天到晚都在喝,人生路就是去买酒的路,半路停步,与谁都能聊天打屁。

所幸地址就在小镇上的那座窑务督造署,就是个清净衙门,天不管地不管的,名义上属于礼部直辖,京城吏部那边也无权过问。事实上礼部能不能管得着龙泉窑务督造,大骊京城官场人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曹督造专门叮嘱过佐官,衙门里边所有官员、胥吏的政绩考评,一律写好或极好。

只得了个好字的,若是送些好酒,那就极好了。

去年到了极好的,不送些酒,今年那就不再极好了。

窑务督造衙署的官场规矩,就这么简单,省心省力得让大小官员,无论清流浊流,皆要目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