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洲,出海,剑气长城,桐叶洲,书简湖,北俱芦洲……就像个顶替林正诚的新任阍者,崔瀺和大骊朝廷还不必掏出一笔俸禄,就可以无偿使唤一位飞升境圆满的阴阳家大宗师,陆神只会比他更留心邹子与陈平安的每一次接触。”

陆神默不作声。今天这张桌上,容易说多错多。

魏檗心中叹息一声,若是陆神当年敢赌肯赌,有中土陆氏这一助力,当年宝瓶洲南方老龙城和中部大骊陪都两场战役,估计只会让蛮荒更吃痛?

陆神之所以没有点头,当然是不认为绣虎有与邹子掰手腕的实力,绝无可能。陆神当时无比笃定一事,你崔瀺再厉害,两百岁的道龄就摆在那边,没有可能有资格跟邹子平起平坐。

反正已经落了座,既来之则安之,陆神一边揣测郑居中此行所求的真正心思,一边问道:“当初陈山主往南走,是发乎本心,还是高人指点?”

魏檗摇头说道:“陈平安从没提过此事。”

陆神本就不是询问魏檗,只是寄希望于刘飨在这件事上边多说几句。

落魄山开山之初,陈平安虽然得到大骊朝廷的地契,的确不宜在山中久居,容易剥啄元气。只因为当时就是陈平安最为气浊神弱的阶段,既然山中水土暂时不养人,他更养不了山,只会相互连累。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暂时离开落魄山。常人都觉得少年的那趟送剑,去剑气长城见宁姚,是唯一的缘由。陆神自然能够看到更深一层,定然有高人指点,才让陈平安那么着急离开小镇。

陈灵均神色微动,魏檗眼神瞬间凌厉起来,陈灵均委屈万分,魏夜游唉,我又不是个傻子,这种家事也能跟外人说?

事实上,陈平安南下之行,确实大有讲究。药铺杨老头亲自出面,请下了落魄山的李希圣帮忙算了一卦,便有了“大道直行,利在南方”的说法。(注1,192章《下笔如有神》)

刘飨感叹道:“万年又过一万年,人间崭新一部书。如何断代,界定开篇,就是治学与修道的大学问。”

“只说在这件事的见解,你们陆氏和云林姜氏,都不算后知后觉。虽说还是有几分误打误撞的嫌疑。”

“人间那部被誉为群经之首的第一卦,便是乾卦。陆神,你对此有何高见?”

堂堂陆氏家主,竟然就跟蒙童被夫子考校一道题目似的。

陆神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酝酿措辞,缓缓说道:“主客双方势均力敌。存在四种之多的显隐各半。第一,整个人间,就只有在骊珠洞天之内,远古神道与如今大道,才算均衡。是一种隐藏的、甚至是颠倒的主客关系。与此相对的显,则是小镇作为真龙陨落之地,又是一种与外界针锋相对的显隐颠倒,三教一家不得不通过四件重宝来压制真龙气数。第二,未来的陈山主跟东海水君在当时结契,是一显一隐。第三,桌上某人跟所有其他人,是一隐一显。这个‘某人’是谁,当年谁都不清楚,恐怕连药铺那位,身为摆桌子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花落谁家。”

昔年小镇一口铁锁井,用以用以禁锢“孽龙”。大雪纷飞夜,困龙终得水。她在泥瓶巷,偷偷与陈平安结下平等契约,表面上成为宋集薪的婢女。王朱既以宋集薪这位龙子龙孙的气运作为食物,“稚圭”又如凿壁偷光,窃取、蚕食隔壁陈平安的气运。

“说是注经也好,说是解卦也罢,齐静春都是第一个真正勘破天机的人,就是需要为之付出的代价,确实大了些。”

“陆掌教的解法,与天为徒。可算第二。”

“崔瀺则不管‘人’,只对‘事’,他负责棋盘收官。倒数第一,反成另类的第一。”

一直耐着性子听陆神“训诂”,刘飨笑道:“陆家主就只有这些‘高见’?”

郑居中终于开口说话,补了一句,“还是开卷考。”

见到陆神吃瘪不已,魏檗心中郁郁之气得以纾解些许。

青衣小童却赶忙使劲给郑居中使眼色,以心声提醒“郑世侄”,那家伙可是个姓陆的,万一人家是中土陆氏的高人,莫要逞口舌之快,被那厮记仇……你也劝劝身边朋友,喜欢说些吓唬人的大话,就好好说自己的大话,不要学魏山君,总是夹枪带棒的,含沙射影,有事没事就刺那“陆家主”几句……如果这位“陆家主”,真与那《路人集》上边排名很靠前的“陆家主”,沾点亲带点故,我罩不住你那朋友的!

郑居中以心声笑言一句,不会这么巧吧,姓郑的就是郑居中,姓陆的就跟中土陆氏沾边?

陈灵均急眼了,火急火燎答复一番诚挚言语,世侄你有所不知,我跟姓陆的一向不太对付,你们可别被我牵连了……实不相瞒,先前就有个很不做人的姓陆道士来了山上……算了,背后说人坏话非豪杰,那家伙还是很厉害的,就是看我不太顺眼,不妨碍他的了不起,至于他是谁,姓甚名甚,你只管往身份大了、道行顶天了猜去。总之你劝劝朋友,不用给我留面子,不妨与他直说,就说我陈灵均与姓陆的,有些玄乎的命里相克,让你朋友悠着点,出门在外,又不是跟人论道,何必在言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