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拳法不精?好歹是个六境武夫,不算差了吧。

只不过怨不得外人如此捕风捉影,事实上徐远霞返乡之后,就一直没拿武夫境界当回事,不但刻意隐藏了拳法高低,就连破境跻身六境一事,一样没有对外多说一个字。不然一位六境武夫,在类似徐远霞家乡这样的偏隅小国江湖中,已经算是最拔尖的江湖名宿了,只要愿意开门迎客,与山上门派和朝廷官场稍稍打好关系,甚至有机会成为一座武林的执牛耳者。

只不过越是小地方,拳术一高,江湖恩怨就多,水浅王八多,人情是非最烦人。

徐远霞私底下写了本山水游记,删删减减,增增补补的,只是始终没有找那书商刊印出来。

平生豪气,消磨酒里,就留给昔年走过的那座江湖好了。

只有与真正的朋友重逢,这位昔年孑然一身走过千山万水的大髯刀客,才会真心想要喝酒。

酒桌上。

一位武馆亲传弟子给徐远霞拿酒来的时候,有些奇怪,师父其实最近些年都不太喝酒了,偶尔喝酒,也只算浅尝辄止,更多还是喝茶。

张山峰的登门礼物,是几罐茶叶,在上一处名为安吉的仙家渡口购买而来,渡口旁有座金光寺,寺庙所植茶树,叶白如玉脉翠绿,价格不贵。徐远霞当时收下茶叶,笑得不行,说巧了,如今自己还真喜欢喝茶,茶叶产自邻近家乡仙游县的安溪,却不是什么仙家茶叶了,有点家底的门户,都买得起喝得上。回头让那陈平安自己挑茶喝,安吉也好,安溪也罢,反正都是好茶好名字。

遥想当年,相貌,酒量,拳法,学问……陈平安那小子什么都不跟徐远霞和张山峰争高低,唯独在名字一事上,陈平安要争,坚持说自己的名字最好。

“徐大哥,怎么还光棍着呢?这就不像话了啊。”

张山峰抿了一口酒,打趣道:“以前咱们仨可是都说好了的,以后等你还乡,找个漂亮姑娘,娶妻生子,都要认我和陈平安当干爹的,小棉袄的女儿当然得有个,再来俩儿子,一个跟我学那龙虎山外门道法,一个与陈平安学拳练剑。”

徐远霞白了一眼,自顾自大碗喝酒,没劝张山峰多喝,酒桌上劝他人豪迈,自己不豪杰嘛,“我也想啊,只是一拖再拖,就给耽误了。山峰,你这喝酒法子,文绉绉的,当是喝茶呢,连陈平安都不如啊。”

去他娘的酒桌豪杰,喝酒不劝人,有个啥滋味。

徐远霞喝高了,张山峰也喝醉了。

徐远霞听了张山峰的一些山上传闻后,感慨说那剑气长城,是恩怨分明之地,报仇雪恨之乡,绝非藏污纳垢之所。

张山峰举起酒碗,说可以陪徐大哥走一个。

张山峰突然问徐远霞,陈平安如今多大岁数了。

醉醺醺的徐远霞晃了晃脑袋,说记不清了,咱们先也可以走一个。

再不是大髯豪侠的徐远霞,彻底醉倒在酒桌之前,望向门外,喃喃言语,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我老了,少年呢。

张山峰趴在桌上,醉眼朦胧打着酒嗝,说别一个不小心,下次再见面,陈平安就要比咱们个子都要高了。

花有再开日,年年如此,人无再少年,人人这般。唯有桃李春风一杯酒,总也喝不够。

————

一个棉衣圆脸姑娘,路过铁符江,走到龙须河。发现水中多有树叶。

她最后看到了一个蹲河边撒叶作船的男人。看着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因为对方是个修道之人,真实岁数肯定不止。

刘羡阳转过头,看见那个面生的姑娘后,立即笑容灿烂起来,麻溜儿起身,开始介绍自己,“小生姓刘名羡阳,本土人氏,自幼寒窗苦读,虽然尚无功名,但是读过万卷书,行过万里路,志向高远,小有家底,小镇那边有祖宅,位置极佳……”

这位陌生面孔的圆脸姑娘,瞅着有些迷糊啊。是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呢,还是根本就听不懂话呢?

不是大骊本土人氏?所以听不懂官话?

果然姑娘开口问道:“这是哪儿?”

浩然天下的大雅言。

刘羡阳误以为是那游历宝瓶洲的别洲仙子。如今宝瓶洲,诸子百家当中,多有别洲年轻练气士找机会游历四方。龙州作为旧骊珠洞天遗址,当然是一处必选之地。

刘羡阳年少离乡远游求学时,路上早就见过那山巅仙家阁楼,佳人独立,彩带飘远,类似这样的仙家画面,见过不少了。见多了,好像也就那样。风景是极美的,可都是别人的。但是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的圆脸姑娘,当她软糯言语,或是眨巴眨巴着一双水润大眼眸,却也是相当好听好看的。

刘羡阳笑答道:“宝瓶洲,龙州。”

姑娘错愕。怎么来了宝瓶洲,刚好是她最不想来的一个地儿。

她就是赊月。

先前在那桐叶洲桃叶渡,莫名其妙给那人拘押到了袖中,在那袖里乾坤山河中,赊月刚煮了一锅仙家米,还没吃着,就发现自己重见天日了,又莫名其妙给人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