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横放在外面,让它滚进来。”

石棺上的古老存在,仍然背对着宁奕,他的声音听起来短促而又急躁,“不要碰到笼柱。”

宁奕蹲下身子,按照他说的去做——

圆墩酒坛缓缓滚过光明笼牢,竟然没有被损坏,柔和的光线照在坛子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杀念迸发。

滚入笼牢内,那位前辈便忽然抬手,那坛酒席地而起,被巨大吸力碾地粉碎。

这一刻,宁奕悻悻然收回了“这位前辈心性不错”的看法,漫天酒液,如龙蛇狂舞,被石棺上的枯瘦身影吸入腹中,酒坛破碎,连同坛身都被震成了瓦片,化为齑粉,彻底的湮灭!

鲸吞!

悠悠酒气,化为长蛇,随着枯瘦身影吞吐,蒸腾出一片雾气。

白色酒雾缭绕。

石棺上的黑袍人回过头来,看到了宁奕准备伸出手指触碰笼牢光柱的动作,沙哑开口道:“如果你想试一试魂飞魄散的滋味……那么便试一试,看看这座笼牢到底能不能把你湮灭。”

宁奕吓得连忙抬起手。

魂飞魄散?

他摘下一根发丝,呈递到那座光明笼牢的通天古柱之前,发丝在柔和的微光下拂动。

黑袍人嗤笑道:“一切死物,都不会触发阵法,你伸手握住柱子。”

宁奕摇了摇头,苦笑道:“晚辈只是好奇……从未见过如此玄妙的阵法,这是前辈所作?”

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位前辈,是自锁于此……还是被更强大的人锁在了这里。

如果是后者,那么宁奕暂时还无法接受。

石棺上的黑袍人没有回答宁奕,只是冷笑一声,道:“世上谁敢锁我,世上谁能锁得住我?”

他微微一顿,冷漠道:“吾只是不愿出去罢了。”

宁奕挠了挠头。

这位前辈说话……还挺。

有趣的。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岁月沧桑,说话的腔调听起来的确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当宁奕真正接近他后,却没有太多的畏惧,不知为何,竟有一些亲切。

宁奕笑道:“前辈还要酒吗?”

那位黑袍存在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宁奕从剑气洞天内,搬出了剩余的几坛酒,放在光明笼牢之前,他没有急着将这些酒推进去,而是诚恳道:“前辈……我姓宁,单名一个奕字。”

黑袍人皱起眉头,“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宁奕憨笑道:“五百年前,陆圣先生来这里送酒,五百年后,我也来送酒……这么多年孤寂,前辈总是会觉得无趣的吧?若是不介意,宁奕以后可以常来这里,陪前辈说说话,顺便多带一些酒……天南海北的,只要前辈想喝,宁某一定送到,管够。”

宁奕微微一顿。

他注意着那位黑袍人的反应,确定对方没有动怒,才恭敬道:“前辈可否给宁某解答几个问题……这几坛酒,就当做谢礼。”

石棺上的黑袍人,冷冷望向宁奕,道:“你是在与吾谈条件?”

宁奕直接把几坛酒送了进去,认真道:“绝无此意……前辈若是不喜,晚辈以后也绝不搭话,不扰前辈清净。前辈想喝什么酒,依然会定时送来。”

黑袍人皱起眉头。

宁奕无奈苦笑道:“蜀山当年兴盛,全靠陆圣山主……只不过山主销声匿迹于人间,已有五百年。这座后山,也荒寂了五百年,我是这些年,唯一一个进入此地的弟子。”

黑袍人并没有急着饮酒,只是吊起眉头,缓缓转过脸来,道:“陆圣消失人间?不是存意欺骗吾?”

狂风吹起。

坐在石棺上的那道“枯瘦身影”,缓慢转过身来。

在这一刻。

宁奕与“他”对视。

宁奕的瞳孔微微收缩,倒映出一张生满枯黄毛发的面颊,那根本就不是一张人脸……尖嘴猴腮倒栽桃,眉尖挑起两抹桀骜,鬓角的枯黄发丝随风飞扬,黑袍被风吹的向后抛起。

这位存在。

根本就不是人。

“砰”、“砰”、“砰”的三声!

那只披着黑袍的猴子,动作矫健,双手撑着石棺落地,瞬间三尊酒坛破碎,酒气被他吸入腹中,漫天龙卷,水滴飞溅,他瞬息便来到了宁奕面前,一双火眼金睛满携着肃杀之意。

“嗤嗤嗤”的沸腾声音。

猴子双手握住两根光明笼柱,那足以焚灭众生魂魄的光明,只是在他的双手掌心灼烧,燃起一片白烟。

忍受着剧烈痛苦,他尖声道:“陆圣说要替吾取回兵器,一去就是五百年!”

两人之间只有毫厘之距。

近地宁奕可以看见,那位“不朽”前辈额心的毛发。

自己手中的“大阳之物”,就是他的发丝。

“五百年前,吾就被骗了一次。”

猴子盯着宁奕,一字一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