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僵住。

他抬起头,看着宁奕,乌尔勒的脸上仍然挂着浅淡的笑容。

“想必你也猜到了,白日来营帐,我是来找某样‘物事’,好发动寻气术的。”宁奕来到了梳妆台前,拉开一面小柜子,然后取出了一枚脂粉盒,轻轻打开,一股浅淡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之中。

白色小狐狸的面色陡然变了。

这股香气,极其熟悉。

宁奕意味深长望了白微一眼,重新将目光投回金鹿王,笑道:“金鹿王妃天生丽质,驻颜不老,哪里需要这么多瓶瓶罐罐,这里大部分的脂粉都没动过……倒是这一款用了些许。不巧的是,这一款我是见过的。”

妖族天下,活剥孩童皮骨,炼制的脂粉。

“所以我白日取了些许脂粉,做了占卜。”

宁奕把命字卷的推算,对外称作“占卜”,毕竟其他人也无法理解执剑者对于因果的掌控手段。

他报出了一个方位。

“北方草原,鱼凫山。”

金鹿王面色瞬间苍白。

“你说你拦不住安岚,我是不相信的……王妃的实力,我猜最多是命星境界的修行者吧?”宁奕笑了,道:“能瞒过大可汗感知的,只有涅槃。可是‘元’住在天启之河,对于涅槃气息的感知无比敏锐,涅槃不敢踏入草原……如果抓不到王妃的话,你的呈词真伪,也无法印证了。所以我请了一个打手,一个很厉害的打手。”

傅力紧张起来,他想到了白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红衣女子剑仙。

不发一言,但却给自己极大的压力。

“乌尔勒——”

他陡然起身,一拍桌案,气浪翻滚,整张桌案被这一巴掌直接拍垮。

宁奕摆了摆手,不为所动。

有自己布置的阵纹在。

只要不出营帐,这点动静根本不算什么……外面人根本听不见。

“放心。只要王妃乖乖配合,她不会受伤的。”宁奕轻声道:“毕竟我也不想杀她,我要做的事情……只针对一个人而已。”

金鹿王死死盯着宁奕,看到后者的眼神转向了肩头。

那白狐的胸前,悬着一枚黑镜……气息很是熟悉。

宁奕所做的这些,只是为了引黑镜那边的龙皇殿妖修出面。

而直至此刻,那面镜子仍然一片死寂。

还在死撑……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宁奕心底冷笑一声,不再去看黑镜,心想到时候有你哭的。

他转头望向金鹿王,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安岚妖族身份的?总不会是前几天才知道的吧?”

这句话说完,金鹿王怔住了。

宁奕皱起眉头。

“母河上三姓的小王爷,第一次外出历练,便捡回来一个不会说荒人语言的孤女,然后小姑娘越长越漂亮,容颜不老,最后娶了当王妃。”他眼神中掠过一丝狐疑,道:“任谁来看,都是只有撰本里才会发生的故事吧?”

这位金鹿王……不会这么天真吧?

看到金鹿王由衷地陷入恍惚之中,宁奕不可避免地沉默下来。

他目光微微偏转,注意到王帐内有一个很大的书架,那书架上,摆满了自己所说的撰本故事……还真是讽刺啊,这一幕真实的发生在了现实中。

宁奕声音很轻的一句话,让金鹿王从恍惚中醒来。

“如果没有我,边陲会有十万人,死在这次叛变中。”

如一击重锤。

那个高大男人,跌坐在床榻之上。

过往的回忆如飞絮,在这一刻被击打地四散,只剩下飘零的战火与浸满鲜血的大旗……因为宁奕所说的这句话,实在太真实,也太残酷了。

母河情报的流出,对于西方边陲的战事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如果这一次不是乌尔勒及时赶到。

那么迎接草原的,便是妖族天下毫不留情的痛击,以及家园破碎的覆灭之潮。

“不……不是这样的……”

男人痛苦的呢喃声音,在摇曳的烛火中破碎。

他双手抵住额头,那张纸人从怀中飘出,在热风中摇曳飞舞。

宁奕站在这片热寂的帐内,他抬起头,目光透过蓬顶,望向遥遥无垠的星空。

算了算时辰……应该到了吧?

……

……

一轮大月。

倒映孤山。

夜色如海,沉浮层叠。鱼凫山尽头再北,便可跨越草原北方边陲界限,此地妖潮聚集,地势险峻,荒人重兵驻扎之下,易守难攻。

一位披着斗笠,骑着骏马的娇弱女子,勒马而立,她抿起嘴唇,神情紧张注视着悬在自己面前的那柄飞剑。

飞剑上,坐着一位红衣如流火的惊艳女子。

“宁奕这个王八蛋……骗我说是星君境的大修行者……”叶红拂没好气地隔着数百里骂了几句。

自己果然被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