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笑道:

“如何?”

红樱吓了一跳,玉手轻轻按住胸膛,红雀“忍受着”连绵起伏的波浪,望着宁奕的眼神变得感激而又陶醉。

宁奕没好气伸出一只手,把这只不正经的红毛家伙从红樱胸口衣领里拎了出来,两根手指捻住后颈,另外一根手指“啪啪啪”弹着脑瓜崩。

红雀浑身炸毛,拼命抬头想啄宁奕,但可惜被掐了“三寸”,怎么也够不着,最终只能怒目而瞪,无能狂怒,喉咙里喷出婴儿手指粗细的火苗,刚刚出口就随风湮灭。

“宁公子,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

红樱从朱雀城逛了一圈,此刻心潮澎湃,很多话想说。

“等等。”

宁奕笑眯眯把红雀拎起来,给它身上拍了一张静声符,随手将其掷了出去。

红樱颇有些同情的望向不偏不倚挂在院内树梢上的红雀。

“不用管它……你继续说。”

红樱哭笑不得。

“我看到了妖修,也不都是坏的。城内有些和蔼的……妖灵,还有恢复自由身的人类。”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惊叹道:“我本以为,所有的人在这里都是奴隶。”

宁奕挑眉道:“大部分是,但的确有极少部分的幸运儿……只不过他们仍然得不到公平的对待。”

人分善恶。

妖自然也分。

就像是红雀在周游先生的手底下,能够不愁吃喝,安心修道,不被平妖司的猎妖师盯上。

妖族城池内,也的确有所谓的“自由人”。

“我原先被巫九关在牢笼里,看不到太阳,偶尔出行的时候,隔着黑布的缝隙,能够看到些微光影……”

红樱的神情很认真,掰着手指头,缓缓道:“我摸了朱雀城的城墙,石头很糙很硬,下过雨的荷叶是湿的,摇晃风铃会发出脆响,对小风车吹起,扇子会飞起来旋转……”

她在朱雀城内闲逛了小半日。

她第一次意义上,以“自由”的身份,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不被人歧视,不被人侮辱,不被人践踏尊严。

她看着宁奕,眼里满是感激。

宁奕看出了红樱眼神里的意味,他笑着揉了揉小妮子的红发。

眼神有些恍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红樱与徐清焰的遭逢很像……只不过关押她的那个囚牢与徐姑娘不一样,巫九是一个不讲感情的贩子,他不会给予一丝一毫的光明给“红樱”,所以红樱什么也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光明。

对宁奕而言,就这么偶然的,轻易的,成为了一个人心中难以泯灭的“光”。

拿起很轻,放下很重。

宁奕一直觉得自己之于徐姑娘,两者之间隔了太多,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力量去帮“徐清焰”摆脱囚牢,那座牢笼太大,不仅仅是三皇子李白麟,不仅仅是西境。

而是太宗皇帝。

是整座大隋天下!

所以当宁奕的身躯在冰川上被霜雪覆盖,当他的意识逐渐沉沦的时候,内心并没有遗憾,反而升起了释然……至少,自己临死之前,帮徐清焰打碎了那座笼牢。

如今。

自己来到北妖域,意识刚刚复苏,道心尚未凝聚。

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一个被困在黑暗笼牢里的女孩。

但是与徐清焰不同的是。

击碎“红樱”的笼牢,对现在的宁奕来说,并不算难。

静修之后,宁奕的道心和思绪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越发庆幸,自己没有放弃这个女孩。

徐藏教他走上一条名为“杀人”的道路。

但宁奕步步所行,都是为了“救人”。

他并非心软。

相反,他杀人之时可以眼皮也不眨一下。

“是因为师兄的原因么……”

宁奕在心底喃喃自语。

他恍惚一下,面带笑意望着红樱,那个披着宽大黑袍的女孩,把大伞收叠靠拢在院门墙角,手舞足蹈的说着今日的见闻。

“我见到了好大好大的白象啊……”

“这几日,据说城里还有游行……”

这一幕似乎见过。

院子里,披着黑袍的一大一小。

靠在角落里收叠的古伞。

当年徐藏救了自己,在安乐城的时候,也是这样。

一个人,想要学会如何杀人。

必须要先学会……如何救人。

宁奕忽然之间有些明白,当年徐藏为什么要从西岭带走自己了,与自己的“剑骨”无关,哪怕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徐藏一样会这么做。

他总看到别人在笼牢里,心怀怜悯。

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当年替他斩开囚牢笼门的,不是别人。

正是徐藏。

杀人,救人,是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