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的眼神带着复杂,深处有一抹遗憾。

“师祖……确实是逝去了。”

两位大宗主骇然无声,不知该说什么。

师祖确实逝去了?

这句话,从云雀口中说出来,便证明……这位佛子,已经确认了师祖“死去”的消息。

这短短的几个字,此刻听起来,带着强烈的曲折离奇的不甘,以及经历了诸多斗争之后的挫败。

佛子摇了摇头,面容重新变得柔和,如沐春风一般,问道:“今日是盂兰盆节?”

两位大宗主揖礼,道:“请佛子为石窟点火,加持。”

云雀低垂眼睑,“师祖不会出关了,我们也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信徒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仪式举行到哪了?”

邵云的声音带着一些激动,他压着嗓音,道:“石窟外,至少有五万的信徒,等待着您的‘点火’……”

金易接过话题,道:“佛子大人,按照往年‘盂兰盆节’的规矩,点火乃是在‘戌时’天黑,夜幕降临,以愿火冲破长夜,昭现佛门之……”

他话未说完,木恒便幽幽道:“按照往年‘盂兰盆节’的规矩,佛子大人还需提前三天沐浴更衣,斋戒,难道要整场盛会推迟不成?”

金易一时之间无法反驳,瞪了眼跟自己作对三十年的冤家,最终沉下气来,认真道:“佛子大人可以考虑换套衣袍,骑马绕行灵山城一圈……这样会有更多的信徒追随,届时再‘点火’也不迟。”

云雀伸出一只手,压住了木恒说话的趋势。

他微笑道:“换身衣袍就不必了,这套袈裟,是我师父当年留下的东西……我很喜欢。”

这是“戒尘”离开灵山前的僧袍。

云雀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翻转,整座古窟“倏忽”涌动一大片灵雾,在佛子的掌心缭绕翻转,化为一颗颗饱满分明的水珠,紧接着少年捏碎掌心的水珠,向前迈出一步,穿过漫天的“水灵气”,这身落了尘埃,略微干枯的袈裟法袍,在云雀穿出水幕之后,变得湿润而富有光泽,整个人变得明澈起来。

金易由衷赞叹道:“佛子大人好手段。”

如今云雀该是什么境界?

按理来说,取大愿禅杖之前,这位佛子的境界大概在命星两重,三重左右,战力可以跨越一个大境界,与那位枯锁洞天的妖君战斗……而现在,金易就更看不透他了。

经历了“石佛静室”的闭关,佛子似乎变得更强了,像是领悟到了什么。

是石壁上的“生死意境”么?

金易不是没有试过,参悟这面石壁上的“剑意”,“生死”,只不过“点化生死”这等境界,距离他太过遥远,而佛门凡事又讲究“缘”之一字,在枯坐半个月之后,金易明白了一个道理。

虚云师祖的点化,实在与他无缘。

云雀是万中无一的奇才。

准确的说……那位地藏王菩萨的捻火传承,能够让人变成万中无一的奇才。

“金易宗主说的有理,外面那么多的信徒在等我……让他们久等了。”

云雀微笑道:“二位为我备马,众生候我多时,我要见众生一面。”

片刻后。

袈裟少年翻身上马,宝相庄严,回过半张侧脸,看着木恒,淡淡道。

“戌时点火,二位不可掉以轻心,要护灵山城周全。”

……

……

灵山城门大开。

沙尘风暴席卷,仍然不断有跋涉者,跨越大漠,千里迢迢而来,所为“盂兰盆节”,在两位大宗主的指令下,守城的僧兵,只是稍微检阅身份,便会放行。

一骑单骑,掠地而来,从远方席卷狂沙,一个身形狼狈的男人,在马背上俯得极低,染血的青袍之下,裹着一层细密的鳞甲,腰腹被剖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僧兵交叉大戟,拦住了这个远道而来的“异乡人”。

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佛门中人。

虽说盂兰盆节,城门大开……但灵山仍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这个修为低微的狼狈男人,满面都是黄沙,嘴唇干枯,虚弱到了极点,想要进城却被拦下,接连出示了好几块令牌。

“天都使团令……玄字楼……都是什么玩意儿?”

为首的僧兵皱起眉头,盯着男人,听到了一声虚弱的恳求。

“有很大的事情……会发生……”

马背上的男人,声音艰涩,卡顿。

“我要找……宁先生……”

僧兵挑了挑眉,宁先生?灵山有那么多姓宁的……这家伙找哪个宁先生?

他下意识想到了那位与眼前男人同为“异乡人”的宁先生。

在僧兵犹豫片刻,尚未作出决断的时候,一道温醇的声音响起。

“让他进去。”

为首僧兵眼前恍惚,一枚弧形闪烁光华的莲花令牌,已然悬在了他的面前。

腰佩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