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沈灵,那个拒绝“做人圆润,顺势而下”的男人,据说整个旧部都已经被解散,因为执意要调查不该调查的身份,所以落得如此下场。

吴三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沈灵”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见不到沈灵了,但他绝不会想到,自己与沈灵的永别,是真正意义上的永别。

云洵大人很欣赏沈灵。

于是云洵大人去了一趟太清阁——

沈灵最后接手的卷宗,就在太清阁内,大司首大人应当会亲自破禁,入阁一观。

如今的道宗麻袍道者还未到来,吴三暗暗猜到了发生之事,云洵大人去找苏牧先生下棋,其实等同于以私人身份,拉扯道宗,不让苏牧干涉今夜天都府邸发生的事情......至于现在越演越烈的天都场景,却出乎了吴三的意料。

他看着府邸门前的那个丫头,心想。

让执法司和情报司两大机构都鸡犬不宁一段时日的裴烦,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既见众生,便无法隐藏。

调查裴烦的过程,步步艰难,以至于最后看似“顺利”的完成,其实只是给出了一个“敷衍”的答卷,交付上去。

有人怀疑,裴烦的背后,是大隋某位了不得的涅槃大能。

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极小。

也有人怀疑,裴烦的背后,与十年前某桩不可名说的案子有关......吴三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小,十年前的天都血夜收官,他亲自参与,确认了裴家满门皆死,每一具尸体,都由他确认检点,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姓裴的女孩,就说是裴家遗女。

其他人或许会捕风捉影,选择相信。

但是吴三不会相信。

他见过裴家府邸活着的那个小女孩,襁褓里有一枚莲华长令,是珞珈山亲自传下来的师承令牌,裴旻大人给女儿祈福,动用了涅槃秘术,当时吴三初入情报司,却也在场,那是珞珈山最昂贵的秘法,融入血液,珞珈气运常驻,除非死去。

他检尸之时,特地去翻了婴儿襁褓,那枚莲华长令尽是死气,珞珈气运尽数剥离。

婴儿不哭也不闹,由令牌可窥见结局,必死无疑。

只不过......

吴三抬起头来,皱起眉头,他回想着刚刚冲霄而起的那道剑气。

确实有些熟悉的气息。

他有些想不起来了,似曾相识,又有少许陌生。

他重新把目光挪向那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脑海里那道灵光即将乍现,一道轻柔的声音,缓慢响起。

“我姓裴,单名梵。”

裴梵。

丫头站在宁奕身旁,她神情平静而又漠然,宁奕握着她的手掌,感受到自己的掌心,被女孩的指甲嵌入。

蹲在屋檐上的一位情报司少司首忽然开口。

“裴梵......我大隋情报司怀疑你的真实身份,今日你既然出府了,那么便解释一下吧。”

吴三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这位同僚。

这不合规矩。

念头刚起,隔着数里,云洵的声音在铭牌里响起。

“让他问。”

吴三乖乖闭了要张开的嘴。

大司首对着这件事情也感兴趣。

蹲在屋上的那位情报司少司首,淡淡问道:“裴梵,你出生何处,家在何方,双亲姓名,当年经历何事,跟宁奕相遇?以及......那道剑气,从何而来?”

出生西岭商贾裴家,家在西岭小鹿城,父亲名叫裴三,母亲苏氏,因为遇到歹人劫货,全家灭口,只有她幸存逃生,遇到了少年宁奕。

然后两个人相依为命。

这是伪造上去的卷宗内容。

宋伊人托人把丫头崭新的身份送到府邸内,上面的每一个字,裴烦都记得无比清晰。

可是她竟然有些无法说出口。

因为她无法解释那道剑气。

女孩呼吸之间,面色更加苍白,刚刚与曹燃打了一架,脸上血色稀薄,掩盖了这一点。

宁奕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只是默默握紧丫头的手。

裴烦深吸一口气。

她依照记忆,缓慢说完了卷宗上的身份。

情报司的少司首,神情逐渐沉默下来。

很平凡,很普通。

也无可挑剔,找不出丝毫的漏洞。

他看着裴烦,认真问道:“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身世如此平凡,那么那一剑,从哪里来的?”

是的,这是唯一的问题。

裴烦沉默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剑,是哪一剑。

于是他们等待着答案。

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答案很简单。”

“她的身世根本就不平凡。”

“或者说,她的身世,根本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平凡。”

宁奕抿起嘴唇,面色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