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很快就投降了。

“我能替前辈做到的,无非就是多带几壶酒,多带几壶好酒。”他诚恳道:“其他的,前辈有心,晚辈无力。”

猴子毫不客气地嘲笑道:“知道就好……你现在什么也做不到。”

他微微一顿,“但你以后未必做不到。”

猴子身子前倾,道:“你是叫宁奕……对吧……继陆圣之后的小家伙……”

他隔着笼牢光柱,盯着宁奕的面颊,一双赤火金睛,几乎要将人心看穿。

猴子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替我把我的兵器找回来。”

宁奕沉默很久,叹了口气,认真开口道:“我若是此时应承下来,一定不是诚心的。”

猴子笑了。

他的笑声很诡异,有些尖锐,刺耳,比起猴林里的那些猿猴,还要来的恐怖!

震颤神魂,直入心湖!

宁奕皱起眉头,定力十足的坐在地上,双手按住膝盖,十指嵌入血肉之中,以他星君境界的神魂修为造诣,此刻口鼻,耳朵,全都溢出鲜血,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他闷哼一声,天地昏眩。

猴子的笑声停止很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来。

宁奕仍然保持着那副盘坐姿态,只不过整个身子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当一个人精神受到了很大冲击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恍惚……感觉过去了很久,明明只有三四个呼吸,却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他抬起头,看到了猴子那张戏谑的面孔。

“真是可笑……”

猴子戏谑地看着宁奕,只不过双眼放空,根本没有将目光聚焦到眼前年轻男人的身上,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自嘲。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口中仍然重复着这句话。

他极尽讥讽地说道:“其实出去又有什么好,还不是都一样……既得解脱,何不超脱?”

宁奕伸出一只手,缓慢擦拭自己的面颊……都是血。

他神情阴沉地听着猴子自言自语,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

什么叫“既得解脱,何不超脱”?

猴子忽然恶狠狠道:“宁奕,我信不过你,你与那个叫陆圣的小子一模一样,妄图假装坦诚,获得我的信任……自从取了那口‘纯阳气’,这五百年来,他从未再来后山,给我送过一壶酒!”

宁奕沉默了。

“就算取不得那样‘兵器’,也该来此说一声!”猴子愤怒道:“他就能这么一走,杳无音讯,整整消失五百年!”

“五百年!”

盘坐在笼牢前的年轻男人,神情有些难过,他忽然理解了猴子的“悲哀”,虽然猴子从未对宁奕说过五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但这一地的酒坛……

已经成为不朽,提到陆圣,仍然有情绪波动出来。

宁奕是一个聪明人。

他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些场景。

虽然不知道猴子是怎么困在这里的。

但毋庸置疑,后山……是一个很难进入的地方。

因为观想到了“后山”真正的禁忌之地,年轻时期的陆圣先生,在镇压不祥后,来到了这里。

这或许是猴子困锁在此地的漫长岁月里,第一个遇到的“活人”。

送酒,言语,交谈。

陆圣先生获得了猴子的信任……而那口纯阳气送出之后,猴子却再也没见到陆圣了,比起损失的“精气”,更令人受伤的是被“欺骗”。

当一个人被困在笼牢里,第一年,或许还会相信……陆圣只是短暂的离开了。

第二年,第三年。

五百年。

这种漫长的孤独,原本对猴子来说不算什么。

但陆圣来后山的这几年,却让猴子习惯了有人送酒,有人聊天,一个人的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来了,取得了你的信任,然后远远离开。

有希望,才令人绝望。

于是历久弥长的,猴子对陆圣的那份信任,逐渐变成了猜疑,最终他可以笃信……自己被欺骗,被辜负了。

而正当他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

五百年后。

后山来了一位新客人。

宁奕。

一个与当年陆圣年轻时候很相似的家伙,这要让猴子如何再去相信?!

宁奕沉默地看着猴子。

黑袍翻飞。

大风鼓荡。

猴子猛地起身,一脚踢在石棺上,将那枚石棺踢得飞起,钉入山壁,一阵天摇地晃,笼牢内溅起无数流光,在这一刻,猴子化为无数道虚影,无数拳脚倾泻而出,饶是一座大山也会被轰平。

那座巨大的笼牢,溅出一层又一层的光屑。

他怒吼。

他嘶喝。

最终那座笼牢,仍是打不破!

宁奕就坐在笼牢外。

最终猴子不再出手,衣袍重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