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再没有更多的反应。

他在等那个人的回应。

宁奕转过头来,看着徐藏彻底死寂的承龙殿大殿角落。

徐藏把自己所有的死气和剑意,都递送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体里……他闭上了双眼,太宗也闭上了双眼。

然而此刻,大殿内重新出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被抵在石壁之上的皇袍男人,喉咙里一阵痛苦的搅动,发出沉闷的呻吟。

最终恢复了呼吸。

宁奕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寒……他听着承龙殿缓慢响起的心跳声音,那位皇帝的苏醒丝毫不讲道理,徐藏竭尽全力的绝杀之局,把所有的手段都施展了出来。

皇帝竟然还活了下来?

“咚……”

“咚、咚、咚。”

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壮大,犹如战鼓一般。

骨骼的咔嚓声音,不断响起,太宗拧转头颅,肩头的砸剑伤势,此刻缓慢痊愈,他艰难伸出一只手,拔出插入自己后颈的那把野火,五根手指带着寒霜,死死攥拢的刹那,野火的火星四溅,剑身的大红之色被捏得支离破碎,生了一层古锈的火焰直接被霜雪熄灭。

白雾升腾。

太宗睁开了双眼。

他平静注视着面前化为一尊冰雕的徐藏,眼里没有轻蔑也没有憎恨。

相反。

他尊重这个年轻的天才。

当他想要踏出“不朽”最后一步的时候,是徐藏给了他接近死亡的一击。

这的确是一个绝杀之局。

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徐藏做得更好。

天时、地利、人和。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不足……或许那把剑的缺口,是最大的意外。

如果细雪不曾断开,那么徐藏的剑意就不会有那么一刹的停顿,甚至不需要使出最后的那一招……以自身为剑,共赴风雪。

太宗的眉须,霜雪一点一点消融,他沉默看着徐藏所化的冰雕,在自己炽热的神性之下,这座冰雕开始了融化,数十个呼吸之间,承龙殿的寒意都被滚烫的神性所融化……那个险些赐予自己“死亡”的黑袍男人,就这么消失在了这座大殿内。

化为了雪气。

……

……

徐清客在霜雪消融之前,没有深入这座大殿,他只是站在门槛内一步远眺。

殿内的霜气和剑意太凛冽。

徐清客在大隋天下已经足够有名,四境之内都知道,如今在天都城风头正劲的西境三皇子,能够得势如此,全因为他选了一位不得了的谋士当老师。

而那位谋士弱不禁风,面临着西境数之不清的事务,规划,格局。

哪里有可能是一位修行之人?

的确。

徐清客不是一个修行之人。

这一点,没有人比他的妹妹更清楚……在很小的时候,他的身子骨就十分羸弱,扛着妹妹在墙头看戏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他没有机会修行。

但上天……往往是公平的。

他走了一条不需要修行,也可以抵达顶峰的路。

此刻,一头白发的徐清客,站在殿门口,无数白雾和霜雪迎面而来,寒意和热浪混杂在一起。

被雾气拥过。

他神情没有变化。

袖口内涌动着淡淡的金色光华,今日登殿,他带上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那是一枚袖珍算盘,算子由玉石所篆,算盘的筒骨是一枚其貌不扬的竹简。

他来的有些匆忙,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古旧府邸的书香气息。

雾气和霜雪之中,受到重创的皇帝缓慢站了起来。

后背离开承龙殿石壁的皇帝,看着那个登临大殿的白发谋士,他皱起眉头,在对方的身上……隐约感觉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心头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大殿内。

剧烈的战鼓声音逐渐减小,这意味着太宗胸口的伤势也被神性所修补。

但这并不意味着……经历了这一战,他没有丝毫的损失。

徐藏虽然死了,但他给自己造成了太大的创伤。

此时此刻,太宗的身躯里,插满了“细雪”断裂的剑锋碎片,一片一片如雪花般,流淌在血液里,每一个呼吸,都是煎熬。

心脏跳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这是因为缠绕在心口的死气,如霜凝结,需要神性一点一点化散……这是比十三年前裴旻留下的剑伤还要严重的伤势!

经历了这一战。

太宗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但如果……当初他没有轻敌,直接动用“铁律”和“皇座”,那么情况会截然不同。

这世上,除了徐藏这个亡命之徒,谁敢在天都城尝试杀死自己?

……

……

站在殿内的徐清客,掸了掸肩头的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