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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

“宁先生——我想见见你!”

屋门外的声音并不陌生。

相反,非常熟悉。

陈懿!

宁奕和徐清焰对视一眼,都听出了来者的声音,只不过这话语之中还包含着焦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奕开了门,一个披着麻袍的年轻人,快步坐了下来,陈懿目光扫视一圈屋内,发现酒坛东倒西歪,两个人面色都有些绯红……他眼神讶异,但压下好奇,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

陈懿望向宁奕,开门见山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太清阁,苏牧巡守,告诉我你已入天都,我才偷偷溜出来。”

宁奕给陈懿递了一杯水,示意他不用着急,慢慢喝。

他从未见过教宗如此着急的模样,看起来还带着三分狼狈。

“偷偷溜出来?”宁奕皱眉问道:“你是教宗,何必如此?”

三人坐在屋内。

陈懿一个人端着茶水,缓缓饮水,面色不好看,似乎在想,该怎么跟宁奕解释。

清焰跟宁奕坐在一边,她看了看旁者的侧脸,轻声叹了口气。

徐清焰解释道:“陈懿先生已经在天都被幽禁半年了。”

宁奕怔住。

“西岭教宗发生了新一轮的改革,教宗虽未废除,但三清阁内的阁老换了势力,太子扶持了一个叫‘李长寿’的年轻人上任。”徐清焰不缓不慢地说着,“是红拂河里某位王爷的后裔,身体里也流着皇血。”

“李长寿奉旨当任三清阁的小阁老,打压了旧党,收拢了道宗紫霄宫在内的几座山头,而事发之日,就是陈懿赴天都之日。”徐清焰美眸里神色复杂,道:“北境长城剧变,太子抽兵支援,西岭飞剑远去,李长寿领旨驾到紫霄宫,完成对三清阁的接手,从那天之后,陈懿就没有再回西岭了。”

宁奕皱起眉头。

这样的情报,很显然是蜀山无法接触到的……只有太子身边的近侍才能知晓,西岭的剧变竟然如此平静,在外界来看,连一个浪花都没有感受到。

师姐就住在西境,与西岭只隔着一座长城。

嗅觉敏锐的三二七号连风声都没有捕捉到。

坐在天都皇城的太子……真如一位智珠在握的棋手,在大隋天下落下一枚又一枚棋子,他麾下的“春风阁”仍无实形,不知一夜会涌出几多人物,又会被他掷向何处,经过北境会议,西境这一招卸子,直接架空了道宗旧党势力。

这是一位与太宗风格既然不同的执政者。

太子在天都“修生养息”三年,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内里权谋的惊涛骇浪已被平定数次,危澜起伏。

这次卸子之后——

陈懿自然哪里都去不得,只能留在天都,按照清算的严重程度,他也是旧党,若是回西岭,那便是任由李长寿鱼肉。

“我留在天都,是为了活命。”

双手紧握茶盏的陈懿,凝视着宁奕,道:“李长寿是一个喜好武力的极端好战者……太子之所以会动用他,是因为天都跟东境的局势愈加紧张,若是真产生了摩擦,不动用境内力量的解决办法,是最好的办法。”

宁奕沉吟,想起了太子的几次布局。

灵山。

道宗。

这两大宗,的确是打击东境的最好手段……其中要先割裂灵山跟琉璃山的关系,若不是自己和太子在东土的谈判,确认了佛门不会作为二皇子的后盾,那么想要发动战争,必须要道宗全力以赴。

这就是太子在半年前落子的原因——

“宁先生,如今我已失势。道宗不曾动我,只是因为还未找到合适的替代品罢了。”陈懿甩了甩头发,摘下麻袍的后帽,面色凝重道:“李长寿此人并非宽容大量之人,如今我失势了,很可能会牵扯到你。”

宁奕眯起双眼。

他是陈懿是极好的朋友。

在自己弱小之时,陈懿数次帮助过他。

小雨巷解围,是陈懿。

莲花道场求情,是陈懿。

天海楼战役,在立政殿上劝太子破壁垒的,也是陈懿。

这次失势,陈懿身边的许多人都会遭受牵连……

宁奕忽然明白了酒泉子在蜀山对自己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次要见太子,恐怕不容易。

而那个叫李长寿的新任权贵,是太子的棋子,也是太子要试一试自己够不够锋锐的一把刀。

如果不曾在灵山与自己谈了“太平之解”。

那么西岭道宗就是太子刺向东境的刀。

李长寿和自己,在某种意义上都是棋子。

宁奕轻轻啜了口茶水,柔声道:“无事,你只需好好休养着。其他的事情,无需操心,我自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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