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皇殿外,响起了宁奕低沉的笑声。

莲花道场外,宁奕屠杀执法者的那一幕,给三司的持令使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事后他们才知道,掠出莲花道场的宁奕,所有的力量都被陛下打散……他能够击杀一整个持令使者的小队,依靠的全都是体术。

正准备卸下裴烦丫头镣铐的那位执法者,心头一颤。

他回头望向宁奕的方向。

那个被死死压住的黑袍年轻人,抬起头来,眼神平静而又木然。

“你怎么对我,无所谓。但你如果弄伤了她,我保证……你一定会死得很凄惨。”

……

……

空旷的大殿。

但气氛压抑地吓人。

李白麟的两柄古剑被奉了上来,皇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便命人将其放在大殿一侧。

三皇子从踏入皇殿的那一刻起,便低头沉默,眼观鼻鼻观心,他的掌心藏在袖内,送出古剑之后,袖口便悄无声息滑落一枚香囊,被其轻轻握拢。

并无其他大用,唯静心之用。

每次见到父皇,他的心境总是会乱,若是平时……倒无大碍。

但今日不可。

他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李白麟的身后,那两个“罪人”被带了上来……这是天都最近沸腾轰动的“罪魁祸首”。

皇帝坐在大殿上,他看着被押送上来的宁奕,裴烦,雾气笼罩的面颊里,看不出神情有什么变化。

只是按在座椅把手上的手指,不再有规律的叩击着椅背,他的目光说不清是凝聚在宁奕身上,还是裴灵素身上……亦或是两者尽皆有之,此刻的沉默,让他看起来,像是在思考某件严肃的事情。

站在他身旁的徐清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殿前的陈懿,崤山居士,对望一眼,眼神里波澜不惊。

李白麟低下头来。

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一个声音。

召见“宁奕”和“裴灵素”,是陛下的意思。

海公公进入大殿之后,弯腰躬身,踩着小碎步,来到了皇座一旁,与徐清焰一左一右,刚刚站稳没多久,皇帝的声音便在殿前响起。

“你们退下吧。”

这是宁奕第一次听到那个男人开口……天都最强大的人,最神秘的人,最近百年来,从来只在宫里修行,从不外出,从不见人。

在红山,他其实已经见过一面……只不过那个时候,他陷入了昏迷,于是对高原上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印象。

宁奕抬起头来,看着皇座上的那个身影。

他没有想到,皇帝说话的声音并不威严。

也不苍老。

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活了三四十岁的男人。

声音听起来很慢,但是其中的果决和凌厉,容不得其他人拒绝。

陈懿和崤山居士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宗和灵山缓缓退出大殿。

三皇子同样领命而退。

一条长队,依次离开。

他们都知道,陛下是想要与这两个人独处……关于当年天都血夜的事情,即便是三皇子这样级别的皇族核心人物,也无法得知最终的真相。

十大圣山也好,书院也好,经历过那一夜的人,看到的都只是“真相”的一角,而真正经历过完整事件,看到了完整一切的……就只有两个人。

裴旻已死。

只剩陛下。

殿外等待的这些人物,无一不是天都皇城里的弄潮儿,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陛下已经多久没有上殿了?除了天都血夜,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来承龙殿?

……

……

闲杂人等退出之后……大殿上变得冷冷清清。

躬身而立的海公公,听到了皇座上的声音。

“你也退下。”

他轻轻应了一声,双手搭在腹部,仪态平静,踩着小碎步离开皇座。

另外一边,戴着帷帽的黑纱女孩,极为识相的准备离开大殿。

徐清焰是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从寝宫离开之后,海公公一直跟着自己,寸步不离,说是保护……更像是一种监察,她被囚压在这座天下最大的鸟笼里,从寝宫到莲花道场,再到如今的承龙殿。

如今海公公离开了这里,自己想必也要跟着离开。

但离开之时。

忽然一只手,伸了出来,缓慢按住了她的肩头。

徐清焰瞳孔收缩。

皇帝的手掌温润而又有力,轻轻搭在她的肩头,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是先前那般的凌厉,反而变得有些柔和。

“你……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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