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笑道:“我知道规矩,赢得多的人见‘庄家’。我自己带了筹码。”

他卸下两个长条袋子,取出两枚铁匣。

铁匣在柜台打开一瞬又重新合上,金银锃亮,灼目炽芒只迸发一刹,便重新被关押在铁匣之内。

金银无论放在哪里,都是硬性流通的货币。

“我说了,我准备来这里豪赌一场。”宁奕重新给两枚长匣缠绕布袋,微笑问道:“这两枚匣子可以兑换六百万银蛇币。加上红蝎的那五万,一共六百零五万。赢了,我见庄家,输了,我拎匣子滚蛋。”

阿曼莎陷入了沉默。

她看着宁奕,那张质朴无实的面容在这一刻长出了花。

这个男人是疯子么?

拎着六百万筹码的匣子来这里讨五万的债?

宁奕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笑道:“别人欠我的,一分也不能少。我不仅要拿回来,而且还要利息翻倍。”

叶红拂神色古怪看着宁奕。

这句话是徐藏以前放在嘴边的口头禅,以前蜀山同门经常聚在一起,各有输赢,唯独温韬逢赌必输,而且极爱赊账跑路。二师兄齐锈不记账,人心善,但徐藏记性好,而且手段狠,温韬欠的钱一笔不落的记在账簿上,利滚利利滚利,到后来卖了老龙山都赔不起。

温韬索性把“老龙山山主”的特权道藏全都送给徐藏小师弟了。

“真是个古怪的家伙。”阿曼莎那张凝滞的俏脸,忽然笑靥如花,掩唇笑道:“阁下怎么称呼?”

“一介散修,不值一提,叫我东岩子即可。”宁奕淡淡一笑,道:“这位是我的婢女红叶。”

“东岩子……”阿曼莎觉得这个称呼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我来替二位带路。”女人往宁奕身侧打量一眼,叶红拂反应很快,很识时务,立马接过宁奕铁匣。

舒服了。

叶红拂当小婢女……宁奕心底忍俊不禁,表面不动声色道:“劳烦。”

门口鲶妖目瞪口呆,看着二人在阿曼莎亲自领行之下,向着酒楼深处走去。

这座虺蛇赌坊,藏于酒窖暗门之处。

妖族天下的烂赌坊很多,而且很乱……真正有信誉值得信赖的“大赌坊”都藏得极深,出席者想要获得资格,便需要证明自己的“财力”。

或者实力。

在西妖域混乱之领,诸方大势力落子的棋盘。

有千年境修为,便已经足以横行一方。

白微告诉宁奕,当初在巨像高台攻守战中,被自己一巴掌拍死的那只蝎妖,生性贪婪而且吝啬,凭借千年境修为在西妖域多地赌坊获得“入座资格”以及“筹码馈赠”。

其中就有这座虺蛇城赌坊。

这座地下赌坊,藏得很深,酒窖地底竟然藏着封禁阵纹,所有踏入这里的妖修都将失去感知……宁奕当然是一个例外,他的神性太过高阶,根本无法被封禁。

阿曼莎取出两枚长巾,示意二人带上,蒙上双眼。

对宁奕和叶红拂而言……闭眼也能看世界。

整座酒窖的构造,在宁奕“脑海”里被推演地清清楚楚。

他看见阿曼莎触碰一枚奇点,然后推开了一扇门。

狂风大作。

门的那一面,压抑的呼唤声,野性的狂吼声,酒杯交撞的响声,金币堆叠的碰撞声……交叠在一起。

阿曼莎牵引自己进入那扇门的那一刻——

空气都变了。

赌庄里的空气粗粝而且生冷,呼入口鼻的还有刺激的劣酒酒气,大妖在这里肆无忌惮的释放了天性……

叶红拂蹙起眉头。

她微微偏转头颅,“看”清了这座赌庄的构造。

一座座赌桌坐落有序,半露妖身的大妖权贵,在这里纸迷金醉,像极了天都地底的暗流乱象。而这些赌桌之间,一位位比阿曼莎衣着还要暴露无遮的人族少女,端着玉瓷酒盘,来回穿行,尽心侍奉。

宁奕面无表情,传音道:“她们被打上奴印,已经彻底沦为妖族奴隶……就算你杀光这里,也救不回来了。”

叶红拂动作幅度很轻的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阿曼莎替宁奕揭开丝带,然后去接叶红拂手中两枚铁匣。

纹丝不动。

“我自己来。”叶红拂面无表情,将两个长匣堆放在面前柜台之上,然后伸手扯下蒙面丝带。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壮硕狮子头颅,喷吐酒气,与她对视,鬃毛飘摇。

“这里是六百万。”

哐当两声,叶红拂直接打开铁匣,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全部兑成筹码。”

狮子兑筹官怔怔看着这两大枚长条铁匣。

金光斗射,不可直视。

整座喧嚣赌庄,顷刻间鸦雀无声,寂静至落针可闻。

……

……

(ps:今晚暂且就这么多,大家不用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