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盛夏。

刘御率领一万大周“佣兵”到达西凉王城。

他同第二任安西王裴蒙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

一个是老江湖,一个是由帝后亲自调教出来的嫡长皇子。

二人见面,气氛融洽。

宴席上,双方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都是一群豪爽好男儿。

兴致正浓,气氛突变。

情意放一边,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更何况还不是亲兄弟。

“少府钱庄的贷款已经到账,皇后娘娘果然是信人,言而有信。只是对于皇后娘娘定下的‘佣兵’费用,本王有一些想法。”

裴蒙率先开口。

他闭口不提皇帝刘诏,内心深处肯定是不服气刘诏。

表兄弟二人,向来都是彼此防备又嫌弃。

刘诏看不起他,他何尝又看得起刘诏。

在裴蒙心里,他只认可一个对手,就是皇后娘娘顾玖。

对于刘御,裴蒙肯定是想先掂一掂对方的分量。

都说齐王刘御是皇后娘娘亲手教导出来的,裴蒙很好奇,刘御学到了皇后娘娘几成本事。

刘御放下酒杯,挑眉一笑,“王爷是打算出尔反尔?”

裴蒙哈哈一笑,“出尔反尔这话,本王不爱听。出兵西域,此事非同小可。按照皇后娘娘的安排,朝廷得益最多。却要本王出钱‘请’你们打仗。等于是好处是你们的,利益钱财是你们的,一切后果却要本王承担,本王得了什么好处?

除了招来一群敌人,好像什么好处都没有嘛!按照皇后娘娘的说法,打仗打的就是钱财,没有利益的战争不打也罢。本王左思右想,这仗打下来,本王的利益在哪里?”

齐王刘御似笑非笑,“安西王嫌这仗打得没意思,赚不到钱。不如这样,你将西凉让给本王,你带着西北军另寻地盘。本王带人来打这场仗,任何后果本王来承担,如何?”

“哈哈哈……齐王殿下真会说笑。”裴蒙放声大笑。

齐王刘御也跟着放声大笑,“安西王不妨认真考虑一下本王这番‘笑话’。西凉这地,王爷嫌弃,本王不嫌弃。西域一战,王爷嫌弃,本王同样不嫌弃。本王急王爷所急,王爷可满意?”

裴蒙微微眯起眼睛,哈哈一笑,“英雄出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不错不错。你很有皇后娘娘不怕事,敢担事的风范。只是你这小肩膀,担得起这么重的担子吗?”

齐王刘御垂眸一笑,眼神清冷,“担不担得起,总得试过才知道。西凉这地,乃是兵家必争之地。父皇和母后对西凉的重视,以及多年来布局西凉,可谓是用心良苦。如今,外面虎狼环伺,我们本该精诚合作,共驱虎狼。

然而,王爷出尔反尔,谈好的事情现在又反悔,这可不是做大事该有的态度。如果王爷为了区区一点银两,而错失布局西域,争取民心的机会,本王只能说一声:王爷垂垂老矣!”

哐!

西北军一大将直接砸了酒壶,跳起来指着刘御,“你说什么呢?小儿,你没出生的时候,我们就跟着王爷出生入死,你有什么资格大放厥词。”

“放肆!”裴蒙轻声呵斥手下大将,接着又对齐王刘御说道:“都是一群粗人,齐王殿下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齐王刘御呵呵一笑,“这位将军,刚才说的都对,本王全都赞同。你们征战沙场的时候,本王的确还没出生。如今,本王长大,你们却老了,着实令人感到遗憾。

另外,本王还想告诫将军,这个世界,终究是属于我们年轻人的。将军已老,挥不动刀剑,杀不了三天三夜,不如退居二线,就别出来咋咋呼呼,让人误以为安西王府连个能担大任的后起之秀都找不出来。

这不得不令人忧心。当你们一日日老去,安西王府靠谁守卫?难道要指望一群胡子花白的老头冲锋陷阵吗?二十年后,安西王府还姓裴吗?”

“无耻小儿,休要口出狂言!”安西王府的将军们,个个义愤填膺。

说话特么的太难听了!

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嫡长皇子的份上,早就撸袖子干翻他。

裴蒙没有动怒,反而充满了忧虑。

因为刘御说的话,触痛了安西王府的软肋。

年轻一代人才凋零,要么还在学堂读书,局面全靠一群老家伙支撑。

老家伙们还能支撑个五年十年。

十年之内,如果年轻一代没能成长起来,安西王府危矣,西凉危矣。

尤其是现在这个局面,外面虎狼环伺,异族随时都有可能攻打西凉的情况下,安西王府急需抓紧时间进行新老交替。

战争是最好的历练场。

年轻人能不能起来,拉到战场上,很快就能得出结论。

打西域,该不该打?

该打!

对安西王府也是有好处的。

但是,裴蒙不想轻易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