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太阳热辣辣挂在天空。

京城的气氛,就如这天气一样,热闹!

从朝堂到民间,都热闹。

朝堂又在打官司,民间则在看稀奇。

其实这两件事,归根结底就是一件事,水泥路。

顾玖一人挑起朝堂民间的喧嚣,横空出世的水泥路,刷新了京城百姓对世界的认识。

“哎呀!这路还能这么修啊!”

“又平整又光滑,前天下暴雨,往那水泥路上走一趟,鞋面一点泥点子都没有。”

“真的啊?那敢情好,什么时候城里面的路也用水泥铺一层,下雨天出门就没那么难了。”

南城门外,官道。

道路从中间分开,一半已经修成了水泥路。几天时间,已经修了五六里远。这还是拖延着工期,才会修得如此缓慢。

官道另一半,还是老样子,黄泥铺路。下雨天,满腿的黄泥巴。艳阳天,车马一过,尘土飞扬,能将人呛死。

为何皇帝出个宫,所过之处,事先都要铺上黄土,洒上清水?

铺黄土,是为了平整路面,填平路面上各种坑坑洼洼。

洒清水,则是为了压下浮土,避免车马行走,尘土飞扬。

想想看,皇帝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穿行而过,时不时遇到一个坑颠簸一下,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顾玖让工程队,不着急,慢悠悠的在南城门外修建半条水泥路,权当做样板路。

因为这横空出世的水泥路,京城百姓最近添了个爱好,没事就出南城门,往那水泥路上来来回回走个几趟。

真结实,真平整,真干净。

要是另外一半官道也修成水泥路,这路面还能更干净。

有马车过来,稳稳当当行驶在半边水泥路上,一点都不颠簸。

有那挑担的小贩,等马车一过,就从黄泥巴官道踩上水泥官道,顺便带来各种尘土。嘿,这路走着就是比黄泥巴路舒服。

小贩昂首挺胸,一脸嘚瑟。

有乡下的乡农,背着农产品来南城门外大槐树集市摆摊,顺便看个稀奇。

他们可不敢往水泥路面上踩,怕给踩坏了。依旧走着另外半边黄泥巴官道。

“老乡,走上面,走水泥路。这路舒服。”

老汉嘿嘿嘿一笑,摇头,依旧坚持走泥巴路。看个稀奇就成,水泥路多值钱啊,岂能随便走。

京城的小子们最兴奋,呼朋唤友,每天沿着水泥路,走几个来回。

“水泥路已经修到十里亭啦!”

“听管事说,要是朝堂同意,明年这路就能修到洛州。”

“天啦,修到洛州得花多少钱啊。”

“管事说等正式修路的时候,需要招很多很多人。每天包两餐干粮,外加十个铜板的工钱。谁要是愿意吃这份苦,就去南城门外大槐树坝子报名。要是肯学技术,工钱还能更高。”

“真的?”

“四海路桥商行的管事亲口说的,当然不能有假。”

“你刚说的那个什么什么路桥商行,是什么东西?”

“凡是修路修桥,都归路桥商行管。谁要是有门道,想卖货,也可以去找路桥商行。”

“人家有水泥,我们能卖什么?”

“卖肉卖菜卖零嘴卖成衣,什么都能卖。那些修路的人,要跟着路桥商行一直修下去。得了钱,不得买点东西来吃吗?衣服坏了,不得买两件像样的衣服穿吗?鞋子穿烂了,不得卖双新鞋子穿吗?”

“是这样?”

“嘿嘿,李家的大小子天天往外跑,没想到还长了点见识。”

李大郎得意一笑。笑过之后,又有些发愁。

四海路桥商行的管事见他跑得勤快,就给了他机会。

要是他能组织起一支三十人的修路队,就让他做个小头目。

只要干得好,四海商行可以和他签一份十年的契约,一年下来少说也能收入二三十两。还能内部价购房。

四海商行的工作,对于没有读书天分走不了科举,又不愿意当兵吃粮饷的人来说,是个极好的选择。

李大郎为了前程,这回是拼了。

他找街坊邻居,口若悬河,说修路多好多好,未来如何如何。

却不知,街坊邻居早年都服过徭役,修过城墙修过路,挖过沟渠开过山。

修路有多苦,他们门清。

这苦不是一般人能吃的。

早些年,朝廷不稳的时候,赶上那时候服徭役,出去一百人,能回来五六十人就不错了。

那些路啊,河啊,边城要塞啊,都是用老百姓的人命填出来的。

现在京城小民,家家户户都做着一门营生。每年情愿拿钱赎徭役,也不肯亲自服徭役。哪里会上李大郎的当,跟着他去修路。

李大郎费了几天功夫,竟然没一个人愿意跟着他去修路。

他灰心,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