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户部税曹和徐大人已经在殿门外,可要宣他们进来?”

陈大昌躬身问道。

天子点头,“宣!”

一声令下,户部税曹和绣衣卫左卫徐仙之来到大殿。

二人都知道为何被召见,所以带来了一应物证,口供,以及户部开出的税单和罚单。只是还没来得及执行。

所有的证据和资料此刻就摆在天子面前。

承恩伯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花白的胡须抖啊抖,瞬间仿佛老了十岁,有种风烛残年的感觉。

他微微抬起头,朝还坐在凳子上的顾玖看去。

顾玖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目光。

二人目光碰撞,没有火花,没有杀意,唯有平静。

是的,承恩伯的目光,在此刻格外的平静,看不到丝毫的紧张和恐惧。

明明他内心是紧张的。

顾玖了然一笑,老狐狸。

连着几天的刺激,承恩伯在这一刻终于冷静下来。

他冷静思考自己和朱家的处境,冷静寻找解决的办法。

显然,顾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深意。

无论是查税,还是流民冲击伯爵府,全都是为了斩断朱家的现金流。

不得不承认,顾玖是个很强悍的对手。承受能力同样相当强悍。

换做别的人,遇到同样程度的商业打压,早就崩溃低头认输。

顾玖不仅不认输,反而还想反败为胜。

承恩伯朱辞深吸一口气,他承认一开始小看了顾玖。

顾玖不仅有天才般的商业头脑,更有一颗比石头还硬的心肠。

他张嘴,无声说道:“我输了!”

顾玖挑眉,诧异。

承恩伯这么干脆认输?有何目的?想翻盘?

她朝天子看去。

有绣衣卫同户部税曹联合搜集的证据,承恩伯朱辞想翻盘,除非天子脑袋抽筋。

她又朝对方看去,认输,几个意思?

“我输了!”

又一次,承恩伯朱辞无声说道。

顾玖微微蹙眉,目光在他和天子之间转来转去。

她知道了,承恩伯朱辞是想自保。

反正他本钱厚,输了这一局大不了重来。只求顾玖别赶尽杀绝。

顾玖微微一笑,然后冲他缓缓摇头。

承恩伯朱辞大惊失色,无声询问:“你要如何?”

顾玖把玩着手上的玉镯。

玉镯成色很好,水头足,翠绿翠绿,看着就喜欢。

她什么都不说,也不再给承恩伯朱辞任何回应。

欺压她那么久,一句“我输了”就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真将她当做白痴吗?

这些日子,她所付出的精力,所付出的时间,付出的金钱,算什么?

算空气吗?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真以为自己低头认输,抵得上千金万金吗?

又不是天王老子,一句“我输了”就能抵消一切。

当初敢倚老卖老,如今也别仗着年老就装柔弱扮可怜。

尊老爱幼也得分对象。

大殿内很安静,只听见天子翻阅页面的响声,以及天子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顾玖朝承恩伯朱辞看去,她笑了起来。

今日你死定了。就算不死,也要被扒了一层皮。

时间越久,承恩伯朱辞越是惶恐。

额头上的汗水低落下来,在地砖上形成了一滩水渍。

韦忠躬身站在边上,瞧着承恩伯朱辞,冷冷一笑。前两日颐指气使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敢对金吾卫指手画脚,就得有被扒皮抽筋的觉悟。

天子翻到了最后一页。

啪!

天子将手中资料重重一扔,脸色铁青,“承恩伯,你可知罪?”

承恩比朱辞张张嘴,“微臣知罪。”

天子猛地站起来,走下台阶,怀揣着满腹怒气,一脚踢在承恩伯朱辞的胸口,“你该死!”

承恩伯朱辞被踢翻在地,胸口发痛。

天子这一脚,几乎将他的肋骨踢断。

他捂着胸口,连声咳嗽,似乎出血了。

“微臣罪该万死!”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请罪。

天子怒火中烧,“你当然该死,你该被千刀万剐。朕的江山,就是被你们这些蛀虫给败坏的。

你做这么大的生意,这么多年,竟然连一文钱的税金都没交过。仗着财大气粗,打压同行,巧取豪夺。谁给你的胆子?说啊!”

话音一落,又是一脚踢在承恩伯的头上。

承恩伯脑袋发晕,眼前全是星星。

他支撑着身体,尽量保持清醒,“微臣知罪。微臣鬼迷心窍,自大狂妄,得了失心疯,才会做出打压同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