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君临并不难猜测,即使其他大将和臣子没有自己手中这般详细精准的地图,但也肯定有不少人对杨广制定的作战方案提出异议。

可是至今为止,许敬宗和沈光传来的情报中,没有提到有任何人就此事去找杨广,更没有人敢提出来。

显然没有人想要惹恼皇帝陛下,然后被弄死。

此外,杨广依然是不顾下面人的死活,要求三个月内所有军队准备到位,所有军械备装要全部准备到位,所有粮草军饷准备到位,三百多万劳役百姓也必须按时按点的征调到位。

军队还好,军令如山倒,命令一经下达,不管时间有多紧张,其中存在多大的困难和麻烦,都会到强制性的到位。

而器械和粮草杨广也扎扎实实的准备了好几年,各郡县税收一长再长,一增再加,就是为了征伐高句丽。

可是在这几年各种劳役已经将百姓弄的民怨沸腾的情况下,要想在全国各地征集三百多万劳役,王君临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这无疑是进一步将大隋的统治基础——民心丧失,将百姓更尽一步的推到对立面,成为与官府和朝廷仇人一般的存在。

可以想见,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三百多万劳役征调过程中,会死很多人,会有很多家庭因此而家破人亡,有很多人因为不愿意去服九死一生的劳役,与官府反抗争斗,怯弱者成为流民,英勇者成为山贼、土匪、响马、水贼。

“大人,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征辽大军的第一批已经在正月十五日,从各地出发,每军相距四十里,连营渐进。”已经从高句丽赶回来的沈果儿立刻就投身到了征伐高句丽的事情中,掌管情报一年多的时间,沈果儿做事越来越慎密和全面,很多问题,不用王君临多说,便已经提前考虑到位。

王君临知道自己难以阻止杨广征伐高句丽,只好暗中按照既定计划准备,明面上水师征伐高句丽,他却不用操心什么,范阳郡征调劳役由杜如晦负责,粮草由刘子明负责,而水师那边水师总管赵晨想尽办法不让他插手,他自然是懒得去装模做样。

“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王君临想起原本历史上杨广在征伐高句丽时整出的各类闹剧,禁不住问道。

沈果儿想了一下,说道:“据我们在辽东的探子回报,皇帝下令每路大军前部鼓吹一部,大鼓、小鼓及、长鸣、中鸣等各十八具,柯鼓、金证各二具,后部挠吹一部,挠二面,歌箫及茄各四具,节鼓一面,吴吹笨案,横笛各四具,大角十八具,小角若干,要求一路上吹吹打打,意欲令高句丽君臣隔海听见鼓乐,知道大隋天威,不战而自来请降。”

王君临叹了口气,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沈果儿继续说道:“因为要保持军容,所以兵马走得不能太快,二月初四陛下在望海顿(锦州辽西县)秃黎山设坛,祀黄帝和历代诸神。”

“根据大军的速度,皇帝什么时候到达辽河怀远镇。”王君临看着地图问道。

沈果儿立刻说道:“辽东的蓝衣卫府分衙传来消息,根据大军从琢郡走到望海顿的速度推算,最快到下个月中旬皇帝亲自统领的大军,到达辽河西岸的怀远镇。”

“按照陛下旨意,我也要去辽东面见陛下,当面听他的作战指示,然后回到范阳郡带领水师策应陛下的大军取得胜利。”王君临一脸冷笑,“果儿,你去准备一下,到时候跟随我去辽东。”

……

……

“没待几个月,你又要出远门了,辽东苦寒之地,你要照顾自己,来范阳郡做了这么多事,说不定有些事情就会传到杨广耳中,这一次特意让你去辽东见他不得不防,所以对皇帝一定要长个心眼,小雨给你做的那把叫火枪的厉害武器,贴身带在身上……”陈丹婴跟到盐场给王君临饯行,在屋子里帮着王君临将腥红色的大氅系好。

“你在范阳郡倒要小心身子才是,不要仗着自己武功高强,一天乱跑乱动……”王君临握着陈丹婴的小手,经过他几个月的辛苦耕耘,陈丹婴终于上个月有了喜脉,有了身孕,天气虽晴朗,但是范阳郡冬天从西北往东南吹的风又干又寒。他本不想让陈丹婴到盐场来送,吃这苦头,倒是拗不过她的性子。只是陈丹婴怀了身孕,性子倒是变得有些啰嗦起来。

王君临拢紧大氅,看了站在旁边的香水一眼,说道:“香水,我不在,你一定要照顾好夫人。”

香水有些嫉妒的看了一眼外面走廊处的杨空蝉,立刻说道:“香水知道,老爷放心。”

杨空蝉穿着儒衫,外面还罩着件御寒的羊皮裘子,带着折沿皮帽,倒像个俊俏的后生。她和沈果儿要随王君临走海路,到达辽东。

王君临与陈丹婴相别时,杨空蝉就忍寒站在走廊外等着,但却偷偷的在门外打量着陈丹婴,心中暗自揣测着陈丹婴对自己的看法,以及对自己跟在王君临身边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过为了不招人厌烦,他老实的躲在外面,不去照面。

杜如晦将依然留在郡城负责范阳郡民政以及劳役征调之事,刘子明负责大军后勤,以及盐场的财政,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