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当然恨不得将关陇贵族连根拔起,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关陇贵族在朝廷中根深蒂固,从西魏和北周的时候便已经如此,甚至先皇杨坚若非借助关陇门阀之力也难以将北周天下江山窃取。

所以杨广也不敢逼迫过甚,再说在杨广看来,在科举未能将天下有才之人选拔出来为他所用之前,能够替他打理朝政,治理天下的依然是贵族,他还少不得这些人,想到这里,杨广心中叹了口气,心想要想个办法缓和一下与关陇贵族之间的关系。

“蓝衣卫府大统领秦安公王君临觐见。”门外传来侍者的喊声,打断了杨广的思索。

“宣王君临进殿。”虽然杨广依然刚愎自用,但当皇帝这大半年时间也让他明白,治理大隋,开创盛世,非他一人所能,甚至他所有的想法都需要臣子去实施,所以他对能够很好很快将他的想法得以实施的臣子非常喜欢和宠信,眼下看来王君临便是这样的臣子。

“臣王君临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君临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对杨广恭谨敬畏无比,而这一点让杨广对王君临感觉颇为满意,毕竟王君临赫赫凶名毒名极甚,一件件事迹都惊人之极,可这样的人物却是对他的恭谨敬畏的臣子,这种心理和精神上的满足正是杨广这种好大喜功之人最为享受的。

“爱卿平身!”

“谢陛下!”

王君临刚直起身,杨广便迫不及待的让宇文恺将洛阳新都之地又给王君临介绍一遍,然后对王君临说道:“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陛下,当年永嘉之乱,匈奴人长驱直入,击破洛阳城,拉开五胡乱华的序幕,另外山东河北是北齐故地,杂胡众多,很容易起兵造反,他也必须要考虑防御北齐杂胡。所以臣虽知以陛下之英明,绝不会有此等事情发生,但国都乃一国之心,陛下大隋江山千百年后,此等事情不得不防,所以臣以为新都洛阳选址,还要考虑防御之事。”王君临虽不知刚才长孙晟和裴世矩的劝谏让杨广不喜,但他却了解杨广的性格,即使同样的意思,他也必定会绕弯子说,不能直言,以免伤了杨广那玻璃似的自尊心,从而惹其不喜。

“爱卿所言极是。”果然王君临的意思其实和长孙晟、裴世矩大同小异,但让杨广听了不但不喜,反而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毫不客气,或者说毫不要脸的说道:“朕也有这个担心,宇文恺,对新都防御之事,你所选之地于防御方面可有什么考虑。”

宇文恺深知圣忧,事实上他也有所准备,此时便笑道:“关于防御,臣也有建议。”

杨广精神一振,急忙道:“你说,什么建议?”

宇文恺用木杆指着洛阳地图的周围一圈,范围足有数百里,肃然说说:“虽然洛阳四周是平川之地,但我们可以建立人工防御,臣考虑可以挖掘长堑防御骑兵,自龙门东接长平、汲郡,抵临清关,向南渡河至浚仪、襄城,达于上洛,长约千里,可以凭此为关防。”

王君临一听,心中咯噔一声,心想按照宇文恺此言,修建洛阳新都恐怕又要多征调民夫数十万人,而以杨广的急性子,必然不会延长时间,这样一来,这数十万人在新都建成之时,还有多人少能够活下来。而这数十万民夫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丁,他们每个人放在大隋来说不算什么,在皇帝和一众贵族看来,更是和蝼蚁的命差不了多少,但却是各自家中的顶梁柱,没有了他们,便可能意味着数万乃至十数万小家为此而颓败,甚至家破人亡。

显然杨广没有丝毫王君临这方面的担心,或者说他从未将平民百姓的命放在心上,他看着地图,沿着长堑的范围走一圈,果然将京城团团包围,其实杨广考虑的就是防御骑兵,挖掘长堑是一个好办法,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直盯着杨广一举一动和神色变化的苏威抢先说道:“老臣以为宇文恺的方法可行。”

迟了一步的虞世基暗骂一声苏威老狐狸,紧跟着说道:“臣附议,臣认为挖掘长堑防御骑兵的方法可行。”

一直没有吭声的宇文述本来也想表示强烈支持挖掘长堑防御骑兵之法,但是以他如今隐隐百官之首的身份地位,若是抢别人之前说也就算了,这个时候跟在别人之后表态就拉不下脸了,所以略一犹豫,没有吭声。

有了两人的带头,顿时又有十数人站出来表示支持此法,但那些关陇门阀出身的官员依然一声不吭,不过十数人摇旗呐喊,已经够了,杨广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拍板说道:“不错,此法可行。”

……

……

当场安排增加征调民夫、调拨钱粮之事后,杨广让众臣退下,留下宇文述、虞世基、王君临这三位达到重臣极品的心腹,脸上的怒色便不再掩饰,怒喝道:“最近满朝文武不少官员懈怠之心越来越甚,三位爱卿可有办法解决此事。”

刚才一直没抓住机会说话的宇文述当即说道:“陛下,这些人食君之俸,不替陛下分忧,可让蓝衣卫府打入大牢,治其欺君之罪。”

“老不死的……”王君临看了一眼宇文述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