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宫殿都在忙碌着,在压抑紧张中忙碌着,内层宫墙并不高,隐隐可以看见宫中采办的白幡的竿头,在墙上匆忙奔走,朝着前宫的方向去。

皇帝大行,文武百官轮番入宫哭灵、守灵,杨广虽然忙着寻找高颍和杨勇的余孽,同时进一步在城外十万禁军中不断安插自己的心腹,暗中还要会见各个高大门阀家主,一番利益交换之后,达到表面上意见统一,总之是忙的颇有些焦头烂额,但也得一日三至,带头哭祭,到了第二天午后,整个宫中已是人困马乏。

换进来的哭灵官儿们还算有点精神,宫中太监宫女们可是连轴儿转,都有些吃不消了。

一箱箱未曾染色的白绫白缎自后宫里搬出来,工匠们忙忙碌碌,内廷中的棚儿已经都搭完了,一座座棚儿矗在那里,庄严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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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府位于皇城御街西边最好路段,昔日门庭若市,连附近小贩商铺的生意都很好,但自从汉王杨谅因勾结西域妖人刺杀皇帝之事暴露之后,被软禁在汉王府中,这半条街便冷清了下来。

今日皇宫之中,正在给逝去的皇帝大行。即使是皇帝死了,杨广也没有让杨谅来参加葬礼,甚至都没有人给他通知此事。

杨谅一脸阴沉,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在王府密室里面接见了一位神秘客人。至于这位客人为什么能够通过外面的看守出现在他面前,杨谅能够完全理解,因为这位客人是大隋开国第一功臣,一代名相高颍。

“你大哥虽然在装疯卖傻,但老夫知道,杨广还是不会放过他的,迟早他们一家人都会被杨广害死。”高颍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政变已经失败,对于高颍这样的人来说,绝不会让自己活在失败的痛苦之中而不能自拔,他始终能够保持理智,继续寻找正确的出路。所以他来找汉王杨谅,因为杨谅在太原的根基还在,杨广还没有顾得上将太原府十万大军和当地官府文武官员更换,而这些人都是杨谅的人。

“高公为何选择了本王?”比起被软禁之前,如今的杨谅已经稳重了许多,死死的盯着高颍,沉声问道。

“因为杨广在你大哥府中内外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不但救不出他,而且还会将自己陷进去。再说,事实证明,你大哥不如你,所以老夫和老夫身后的世家门阀决定选择支持汉王殿下你。”高颍叹了口气,一脸郑重的说道。

杨谅闻言,顿时一脸心中狂喜,想了一下,有些担忧的说道:“可是高公若不能将我救出,杨广肯定会立刻杀死我。”

“殿下放心,老夫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见你,便能够悄无声息的将殿下救出京城,并且回到太原,而只要到太原,老夫便会相助殿下起事,以殿下这些年在太原府的经营,我们至少能够举兵十万。就算短时间内不能打到京城,也能够占据河北自立为国。”高颍一脸自信的说道。

杨谅终于被高颍话语中美好未来所打动,克服了可能未能逃出去立刻被杨广杀死的恐惧,咬牙说道:“好,本王便答应高公。”

“殿下要不露声色,依然如故,就在今天晚上,老臣便会安排人找个替身过来,然后救殿下离开。”高颍站了起来,躬身向杨谅行礼并说道。

杨谅不敢怠慢一边回礼,一边说道:“只要高公能够助本王逃离京城,回到太原,并助本王起事立国,本王便拜高公为相,他日攻下京城,夺得天下,便封高公为亲王,并保高公世代荣华富贵。”

高颍神色平静,再次行礼,道:“多谢殿下,老臣先行告退,去安排救殿下的人手。”

说着话,高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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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行,三天一过,新帝登基。

灵堂那边白茫茫一片,天元殿却已恢复了金壁辉煌的模样。

皇家比不得寻常百姓家,家事也是国事,新帝登基乃是举国同庆的大日子,既延误不得,也不能带出一丝晦气来。

登基大殿异常隆重,从内朝、外朝、再到午门、御街,所有的灵棚都已撤下白绫,换上彩绸,装饰的花团锦簇,唯有灵堂一处仍然带孝,穿白衣、扎白带子的的宫人、内侍们暂时也被约束在灵堂内,大典期间不得随处走动。

杨广站在皇帝的宝座之前,心中不由开始畅想。

一想到今天他必将万众瞩目,他是唯一的主角。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秉承天意,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待会所有人都要向他参拜致礼,山呼万岁,到时候他望着御阶下跪拜的群臣,他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脚下的蝼蚁的那种感觉。

在正式登基前几日,杨素、苏威、宇文述等重臣率三省六部文武官员进请陛下更换年号。

循旧例,先皇驾崩的当年,年号是不更改的,新任皇帝要在次年元月一日,再拟立新的年号,可是如果仍然沿用旧的年号,对杨广来说却有些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的要启用他的想了多年的年号‘大业’,然后尽快他构思已久的宏图伟业。比如迁都、还比如修长城,修运河,北阀高丽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