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季,最是闲时。小镇上的人们闲着也是闲着,都悄悄聚到了巴温特这幢破败的房子前,铁匠在镇子上小有名气,却也没到门庭若市的地步。何况这个季节,生意更是冷清。偶尔也就帮人修修农具或武器,冬日天寒,这个打铁铺也就到中午时分才会开门营业。

现在距离中午还有一个多钟头,熟悉巴温特的,都知道那老头还在呼呼大睡。这时,人们看到那管家人物走上几级木阶,踩得那些已经不太牢实的木阶吱吱作响。接着敲了敲大门,清了声喉咙唤道:“请问巴温特先生在吗?”

连续叫了三遍。

突然二楼一扇窗户打了开来,巴温特手艺不差,铁器木匠的话都干得。偏是这窗栓早松,风一大就使劲晃悠的窗户却不见老头子修一修。甚至那些个屋顶漏洞,烟囱缺角,老铁匠都无动于衷。似乎对他来说,有瓦遮头就是了,这份将就让镇上最浪荡的闲汉都自叹不如。

这时那窗户使劲晃了两下,还好没有砸下来,接着一把苍老但火药味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是哪个混蛋大早上的吵什么吵,要修东西等中午过后再来!”

“这个,巴温特先生,我家老爷是……”管家略带尴尬地说。

一个头发灰白,就连下巴一摄大胡子也白霜胜雪的老人从窗后探出头来吼道:“就是总统来了也一样!老子……”

他突然看清管家背后站着的那个男人,肚子里的话生生给咽了回去。围观的人们便听到那个容颜仪态无不带着一种威严感的男人点头微笑道:“巴温特先生,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你是……你是……”巴温特捉了捉自己那头白发,突然叫了起来:“你是霍恩先生?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猛的缩回头去,接着屋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器物倾倒的连串响动,房子的大门给忽的打开。仅穿着单薄衣裤的老人跑了出来,仔细端详着霍恩,良久叹道:“真是您。哎,您怎么来了。”

“有事相求。”霍恩微笑道。

“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巴温特嘀咕道,却还是往旁边一站,请两人入屋。又对围观的人吼道:“看什么看,难道老子就不能有那么几个有钱老爷的朋友。都滚,今天不做生意了。”

人们朝着老头子嘘声四起,然后哄笑一阵,便都散去。巴温特把门一关,将外头的寒气隔绝在了门外。门内就是他的铁铺,一口火炉长年不灭,炉口薪火使得室内气温宜人。一条排气管正对着火炉上方,管道的抽风机嗡嗡工作着,将呛人的炉烟尽排出室内。旁边则放着三五件打铁的工具,墙上挂着几样模板,处处可见生活的气息。

铁铺里杂物甚多,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寻。巴温特随便把杂物往旁边一挪,清出一片空地里,又拉来自己平时坐的椅子道:“霍恩先生请坐,我这里可不比你那乌加勒古堡。地方窄小,只有这么一把椅子,你就将就将就吧。”

那把椅子长年沾了铁锈煤灰,一根腿子还摇摇晃晃,看上去很不牢固。霍恩却似不知道这些吧,就这么坐了下去,丝毫不介意自己身上这套做工精良的名贵西服就这么和铁锈煤灰来个亲密接触。巴温特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瓶酒,自己喝了口才道:“那么,霍恩先生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自然是巴温特先生才能做到的事,否则,我也不愿意打扰你。”霍恩向后面的海辛管家看了眼,管家点头,离开了屋子。片刻后提了个长形的手提箱回来,放到霍恩的脚下。霍恩把它打开,手提箱中绒布为底,分成两格,一长一方。长的那格躺着一把断了的刀,黑黝黝的布满铁疙瘩,看上去就像一件劣品,而且还是半成品。方形的那格则放着一个盒子,盒子中不断逸出淡淡热力。

巴温特的视线落在那把断刀之上,看得眼睛都快凸出来,良久才道:“这是千均?它怎么会在你手上,难道梅琳小姐出了什么事!”

房间中忽然卷起一股旋风,吹得火炉中的薪火吞吐不定,四周的杂物更是跳个不停。海辛微现讶色,他却不曾想,这个老铁匠一身源力竟也不低。霍恩淡然道:“你别急,梅琳将军一点事也没有。这把千均,是她赠予我一个外孙艾伦。在前不久,艾伦那孩子遭遇强敌,致使千均折损,所以他托我找人修复。我想来想去,大概有资格修复千均的,也就只有巴温特先生你了。”

巴温特听说梅琳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他蹲了下去,伸手轻触千均,并在刀身上轻轻抹过。仿佛沉浸在某种回忆中,他喟然叹道:“当年梅斯林将军得到那极为难得的陨铁精粹,亲自动手打造了这把重刀。我不过是在旁边打个下手,这把刀倾注了梅斯林将军的情感意志在里面,又岂是我可以修复得好。何况千均是从那块陨精里雕凿而成,从刀身至握柄浑然一体。如今它已折断,就算我有办法再把它融接起来,也会失去往日神韵,那比普通刀剑更不如,续来何用?”

霍恩微笑,轻轻揭开方格里那个盒子。等盒子揭开,一股浓烈的火焰气息扑面而来,顿时使得铁铺温度骤升。巴温特先是瞳孔一缩,然后朝盒子中看去。视线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