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十年。”

显然这位郑公子也有近似的思考,乌列突然被杀,一代名捕浮尸于海,这种不管不顾的风格,太像那个疯子了……

姜望松了一口气。

他不确定上一次在七星谷,田安平是否看到了自己。但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总归是让人不安的。

不过这点不安也只是轻轻掠过,随即又开始修行。

真到需要面对的时候……

他会面对。

一群青牌体系里有名有姓的人物,缄默着在巡检府大门前等候。

这一幕让北衙附近几条街道都很紧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连货郎的叫卖声都不曾响起。

北衙都尉郑世,忍不住看了旁边的姜望一眼。

在场这么多迎棺的人,怀着各异的心情等待。

忐忑有之,悲伤有之,愤怒有之。

总归都压制着。

唯独这位当下最耀眼的年轻天骄,竟然是在修行。

旁人看到的是勤奋,他看到的是清醒。

人群之中保持自我的清醒。

姜望很显然是一个有着明确目标,非常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此前郑世还很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拒绝北衙都尉的位置,这会倒是能够明白一些了……

终是路不同。

当杨未同亲自架着马车驶来时,已经是深夜。

“我在海上接到乌老,在天府城要了一副薄棺暂时装殓,一路马不停蹄……”这位朝议大夫易星辰的门人,带着一身仆仆风尘,这样解释着。

郑世只是沉默地走到棺木前,将棺盖轻轻推开,低头看着棺木里的人。

“乌老……”他长叹一声:“回家了。”

巡检府府衙前围满了人。

几乎所有的青牌捕头都面带哀色。

真要说起来,在青牌体系中奋斗了一些年头的人,谁没有受过乌列的指点?

甚至有人忍不住哀泣出声,有人默默垂泪。

乐见于大厦崩塌的人当然有。

暗自发誓有朝一日要查出真相为乌老报仇的,也不乏有之。

但在这人人悲戚的氛围中,有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要验尸。”

人群之中,唯独林有邪面无表情。

杨未同看着她道:“验尸当然是要的。乌老的死,总要有个说法。我们就是做这个的,但……”

依照约定俗成的规矩,一般不会让与死者亲近之人负责验尸。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很容易导致结果的偏差……至少不能第一个验,免得结果不客观,还破坏了一些线索。

林有邪当然知道规矩。但她只是重复道:“我要验尸。”

她的眼神太坚定,太执拗。

在场有不少人,都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看着当年那个小女孩,是怎么一步步长成今天的样子。

整个北衙,她现在谁也不相信。

可谁能不理解呢?

杨未同于是沉默。

郑世叹了一口气:“让她验吧。”

林有邪于是走到近前,低头看了尸体片刻,伸手将棺盖合上了。

脸上依然不见什么表情。

不见哀伤,没有眼泪。

姜望默默走上前去,把这副棺材托举起来,转身往北衙里走:“我帮你打下手。”

林有邪没有说话,只默默跟在他身后。

人群为他们让路。

两人一棺,径往停尸房而去。

去往停尸房,要经过北衙监牢,这条路姜望已不是第一次来。

托举着棺木,走过那光秃秃的铁屋。

不多时,郑商鸣跟了上来。

验尸的时候有人旁观是应有之义。

在姜望和林有邪立场一致的情况下,肯定是需要第三个人来监督的。

与他们一同负责冯顾案的郑商鸣,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这其中的分寸,非是郑世这样的人物,不能够拿捏准确。

尽管他们三个都算得上是青牌体系的中坚力量,轮值停尸房的捕头还是认真记录了乌列的尸体状态,并且请他们三人签字画押,而后才为他们打开了一间单独的停尸房。

巧合的是,这间停尸房恰恰在姜望上次来的那间停尸房对面。

如果不曾上锁,两边都门户大开,从这里应该可以看得到冯顾的棺材。

姜望很是看了那捕头几眼,才将手里托着的棺木放下来。

说起来,停尸房里的这两具尸体,都是因为同一件案子而死。也都是从当年挣扎到现在,算是死在同一时期。

冯顾的棺木和乌列的棺木相对,像是冥冥之中,有某种默契存在。

待停尸房的捕头离开,郑商鸣才随口解释了一句:“规矩所在,严格些也是正常,并不是针对谁,姜兄万勿介意。”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