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很是安静。

叶非晚看了眼扶闲,神色仍旧从容,继而缓缓走向酒桌旁坐下,丝毫没有诧异之色。

“怎么?”扶闲见状,挑眉反问,“不问为什么?”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叶非晚淡定倒了一杯酒,啜饮一口,“像你这般恶劣之人,做出什么恶劣之事都不让人意外!”

扶闲:“……”他眯眼打量着眼前女人,许久淡淡道,“叶姑娘怕是不想要红玉琉璃了吧。”

叶非晚一滞,方才看着封卿送曲烟回宫,竟是连自己今日的目的都忘了,勉强挤出一抹笑,她默默望向扶闲:“扶闲公子……”声音温柔婉约。

扶闲眉心紧皱望着她:“你这幅矫揉造作的模样,是要吓死谁?”

叶非晚倏地收起笑容。

“本来便丑,就不要做太多表情吓人了,”扶闲轻哼一声,慢条斯理走到一旁,拿起一杯酒,“好戏也看完了,走吧。”

“走?”叶非晚蹙眉。

“不然呢?”

“你带我来处,只让我看曲烟回宫?”

“错,是看封卿送曲烟回宫,”扶闲纠正她,“你难道不知,方才你那副惨淡的目光,很是有趣?”

话落,他一甩宽袖,便要朝门口走去。

叶非晚心中恼怒,却突然想到红玉琉璃,只得压下火气,跟在他身后。

扶闲却蓦然在门口处停了下来,垂眸听了下外面的动静,双眸亮光一闪,转头看向她:“你且过来。”尾音上扬,带出几分魅意。

叶非晚心口一跳,心中瞬间升起一股不祥之感,顿在原处,一动不动。

“你若不过来,红玉琉璃一事,再无商议的可能。”扶闲见她不理,干脆补充道。

叶非晚一滞,最终心底翻了个白眼,走上前去:“干什么?”

“打开房门。”扶闲朝门口处望了一眼。

叶非晚蹙眉:“你没手吗?”

“嗯?”扶闲挑眉。

叶非晚:“……”

最终,她默默上前,径自将房门打开,细微的“吱呀”声响,门被徐徐打开。

几乎瞬间,外面长廊之内一阵破风之声响起,闪眼之间,叶非晚只望见几个黑衣人朝着这边飞快袭来,手中长剑锋利,冒着寒光。

身后,扶闲的声音如同幽叹:“果然……找到这儿了啊……”

叶非晚却再无心思细思他言外之意,那些黑衣人已经冲上前,手中长剑便要朝她砍来。

原来……扶闲将她带到此处,是想让她当肉盾啊……难怪方才在门口,他定要让她上前开门呢。

“找死!”黑衣人低吼一声,刀剑离她越发近。

叶非晚心底大骇,眼睁睁看着那近在眼前的长剑,却莫名想到……成亲那日,她也曾挡在封卿面前,看着长剑刺入胸口。

那时……她是真的很痛,亦很怕,却从未和任何人提及。未曾想……如今又要经历……

闭眸,她便要等待痛意。

刺痛并未袭来,叶非晚只感觉手腕被人状似轻描淡写一拉,身子已经重重朝一旁倒去,手肘碰到门框,一阵钝痛,但幸而避开了那些袭击。

眼前红影一闪,扶闲已经如鬼魅般上前,与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叶非晚望着众人围着黑影袭击着,指尖微颤,就在方才……她险些葬命于此,而更绝望的竟是……她想到了……穿着大红喜服的封卿。

都说人于危险之际总会想起想念之人,可她宁愿……这是废言!

“噌——”兵器相撞之声陡然响起。

叶非晚蓦然回神,扶闲仍与那些人颤抖着,红影飞快,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信扶闲武功竟这般高,如此翩若游龙的身形,她也只在前世不再伪装闲王的封卿身上看到过……

余光一闪,叶非晚心中一惊,一个黑衣人悄然自一旁角落绕出,举着刀剑便欲偷袭扶闲。而扶闲仍旧与黑衣人交手,未曾注意。

“小心。”叶非晚低呼一声,却已然来不及,那人已经冲上前去。

叶非晚一咬牙,但愿自己不会后悔,索性上前,伸出手臂,挡在扶闲后背,迎上那刀剑。

她本就穿着素色裙裾,顷刻间血红沾染衣袖,手臂上,一阵刺痛传来。

扶闲猛地回神,眼底不羁玩味在望见叶非晚的手臂时一顿,继而双眸紧缩。下瞬,他竟勾唇扯出一抹笑:“受伤了啊……”

呢喃一声后,他广袖随意一挥,一阵白雾散开,叶非晚只闻到一阵好闻的浓香,继而肺腑剧痛,所幸下瞬口鼻被人捂住,身子被人带着飞快离开。

再回过神,她已在一处窄巷之中,身后之人也已松开她。

叶非晚偏首,待望见扶闲神色时却是一愣,他脸色不复之前的调侃,反倒神色紧绷着,目光始终落在她扔在流血的手臂上,双目阴沉。

“你没事吧?”叶非晚蹙眉问道,不知为何,在他这般目光下,她竟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