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晚在那炒栗子前排了好一会儿,本以为自己前方不过二三十人,总能排到自己的,未曾想过,此处早已排过几轮了。

“二位姑娘,抱歉了,”那老板抱歉对她们笑笑,“最后两份,被前面那两位老爷买走了。”

叶非晚望着炒锅里黑漆漆的铁砂,一颗栗子也没有了。

要说人也是奇怪,之前也不过只是突然想吃栗子罢了,并没有到“非吃它不可的”的地步,可眼下被人一说卖光了,又闻着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她的馋津怎么也止不下。

“小姐,咱们走吧。”芍药在身后默默道,卖完了她们也没什么办法了。

“嗯。”叶非晚点点头,不由摇摇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看来注定铩羽而归了。

“小姐,那不是你常吃的槐花糕?”芍药拽了拽叶非晚,似是要她高兴般,语气都极为雀跃。

叶非晚朝前望去,那槐花糕被蒸的晶莹剔透的,上面还印着大大的“乐”字,可是,……便是这般诱人,她心底也是兴致缺缺,只微微摆头:“还是算了,芍药。”

本就是为着炒栗子前来的,旁的东西她也吃不下。

“我看我们逛完前面的,便回去吧。”话落,便要朝前方走去。

“两位姑娘留步,两位姑娘……”蓦然,身后一阵叫声响起。

叶非晚疑惑转身,却正看见方才的老板手中拿着一个纸包朝自己跑来。

“老板?”叶非晚反问。

“两位姑娘,”老板气喘吁吁在二人跟前站定,声音急促,“方才有为客人将这份栗子退了回来,还说这东西当给喜爱它的人才好。”

竟是这般?

叶非晚脸色一喜,匆忙让芍药掏出银子,接过栗子:“多谢老板。”话落,不过顺嘴问了一句,“不知那人可还在,我好去感谢一番。”

“不用不用,那位公子已经给过钱了,”见芍药递过来的银子,老板匆忙摆手,“而且,方才那位公子还让我给这位姑娘带句话……”目光看向叶非晚。

“什么话?”

“那公子说……”老板有些迟疑,可毕竟收了人的银钱,便当一字不差的复述下来,“说‘姑娘笑起来极为吓人,往后出门在外,还是少笑些吧。’”语毕,老板擦了一把自己头上冒出来的汗。

让他传话那公子穿的极好,模样又和天神似的,就是说出的话刻薄的紧。

叶非晚的脸色登时耷拉下来,微微思忖,似想到什么,她瞬间扭头朝四周环视一圈,目光最终定在一旁门面极为豪华的酒楼二楼处。

那里,一众名门纨绔在此饮酒,闪眼间,一个穿着松垮垮的白色绸缎袍服的男子,手中捻着一个酒杯,状似随意朝窗外望着,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却又像在找寻什么。

叶非晚眯了眯眼睛。

那身影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微眯双眸,朝着她望了过来。

只一眼,便顿住。

封卿。

二人隔着近十丈远的距离,遥遥相望着。

“小姐?”芍药不解,小声唤着叶非晚,见她还无甚反应,伸手推了推她的小臂。

叶非晚陡然回神,收回目光,手中的栗子都变得有些烫手起来。

她不知封卿为何要将这栗子送与她,更不知他做此事有何意义,只是……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似乎……因着他这小小的善意,便将自己的心尖都牵动了似的。

“芍药。”低低唤一声,叶非晚望了一眼她手心的银子,伸出手来。

“啊?哦!”芍药反应过来,匆忙将银子放在她手心。

“老板,这银子,还请您送给方才让出栗子的那位公子,”叶非晚将银子递到老板面前,“便说无功不受禄,这栗子钱,我自己还是出得起的。”

话音落下,这次未曾犹豫半分,转身拉着芍药便朝前方走去,留下老板为难的望着手中的一块银子……

这栗子……着实用不了这般多银子,可这两位……怎的都给这般多钱?

转身,老板徐徐走进酒楼,那里,一众富家公子还在说笑着,老板恭敬走到床边的白衣公子跟前,将手中银子递了过去:“公子,这是方才那位姑娘让我给您的……”

封卿眯眸,望着老板手中那锭银子,他自然看见了,方才便瞧见她将银子塞给老板,活像是要和他隔开关系似的。

不愧是首富的女儿,出手就是大方,扔五两银子便和扔几块抹布一般。

可是,他却很不悦。

在酒楼上,自听见那王家小将军说“她笑起来很好看”时,便很不悦。

相处良久,他从未认真看过她,更从未认真看过她笑起来的模样,她本身也只是清秀可人罢了,可眉眼微弯徐徐笑开时,便如同被冲泡开来的茶花,透着几分清雅艳丽,更让人感觉到一阵静谧,忘了她曾是多么跋扈的叶家小姐。

她很不走运,轮到她时,栗子便被卖光了。

哭丧着脸,不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