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寝一片寂静。

叶非晚眯眼望着桌上那蚕豆大小的烛火,影影绰绰,将封卿的身影映在一旁的阑窗上,极为高大。

她问,他是否信她。

他没回应。

其实也无须回应了,她心中已经知晓他是何想法。

不外乎……不信罢了。

“我知道了。”最终,她缓缓起身,将一旁的烛火换了位子,那烛火在封卿身边,她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封卿注视着她的动作,抿唇未发一言。

“王爷还想说什么?”他一直没离开,叶非晚也再无心思休息,索性抬头,问着他。

封卿眉心皱的极紧。

“还是说,王爷想让我入宫去负荆请罪?”叶非晚自顾自道着。

这一次,封卿终于有所反应,他看她一眼,转身飞快走出內寝,一袭白袍在昏暗中划出一道白影,很是清冷。

房门开了又关上。

叶非晚静静坐在桌旁,拿起桌上的茶杯,茶已经凉了,她却恍然未觉,仰头一饮而尽,意识也跟着清醒了许多。

前世,她也只听说过贵妃娘娘曲烟貌美倾城,真正知道她是封卿的意中人,则是成亲一年多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对曲烟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并不了解,前世曲烟是否毁容,她更是不知。

思绪混乱着,她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方才封卿怀疑的眼神和曲烟毁容的消息,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荡着。

他从没信过她,尤其事关曲烟时,他更是连犹豫都未曾便来找她算账。

他连犹豫都未曾……

下瞬,叶非晚猛地从床上坐起身。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被她抓住了。

前世,二人成亲不过两三个月后,封卿“闲王”的称号还在,他日日闲适着。

她便绞尽脑汁的围在他身侧,恨不得时时刻刻伴在其左右,却有一日,不知发生了何事,封卿突然便变得忙碌起来了。

那段时日,叶非晚在王府都鲜少见到封卿的身影,即便见到,他也是看也不看她,匆忙而过。

彼时正值秋季,她害了风寒,让芍药去请封卿来探望他,他却次次回绝,只有在她快好转的时候,他来见她了,见她面色正常,一丝犹豫都未曾便转身离开。

听芍药说,王府里请来了一个又一个大夫,她还窃喜过,以为封卿是为她寻的大夫,想要告诉他,她风寒已好,却听见了他在命令那些大夫研究一种叫“颜枯”的毒物,调配出养颜的药物。

而他,更是一趟趟往皇宫送去,后来,终是在城郊青山寺,找空见大师寻到了一瓶药膏,解了他的焦急。

叶非晚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那青山寺,还是她赖在他身边陪他去的,甚至还陪他一道儿入宫,只是她在宫门口等着,他只身进入。

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他才出来,数日的奔波,他疲疲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而她,问的小心翼翼:“封卿,你把那药膏给谁了?”那时的她,虽然还不知道他对曲烟的心思,却已经看出他的在乎了。

封卿是怎么回应的呢……

叶非晚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他回应的是:“宫里有人受伤,我奉命寻一味药罢了。”

可那皇宫中,他在乎的人少之又少,如今想来,唯有曲烟了……

原来,前世曲烟便毁容过吗?

是否……曲烟这一次毁容的毒物,依旧是“颜枯”?

终究再无睡意,叶非晚睁着眼到天亮。

……

翌日,天色有些阴沉,一夜未曾睡下的缘故,叶非晚只感觉头痛欲裂。

尤其在芍药伺候着她用完早食后,头更疼了,便是鼻子都有些阻塞,声音也随之闷了几分。

“小姐,这屋里不算凉,你怎会感染风寒了?”芍药为她端来一碗热水,“稍后我便去找大夫拿些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非晚听见“感染风寒”四字后,心中登时“咯噔”一声。

和前世一模一样,她感染风寒的时候,封卿在忙碌着找大夫研制养颜的药物。

“芍药,你帮我一个忙。”叶非晚接过热水,顾不上喝便急匆匆道,“你去前院帮我打听一下,看看最近府上有没有陌生人进来。”

如果……封卿真的如前世一般找了一个又一个大夫进府,那么……她基本可以断定,与前世无二了。

芍药虽不解她意,却还是去了前院打探。

不多时,她便回来了。

果然如叶非晚所想的那般,前院多了四五个大夫。

“小姐,王爷会不会知道你感染风寒,这才请了大夫?”芍药眼睛一亮,猜测道。

叶非晚面色未改,只心中冷笑一声,前世她便这般自作多情的,结果人家根本就从来没把她放在心上过。

今生,这种自作多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