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茶杯碰到什么,掉落在地上,厚厚的绒毯,茶杯滚了几圈竟也没有破碎。

叶非晚静静垂眸,仍旧站在封卿身前,额角一阵刺痛传来。

她竟不知,自己是和皇宫八字不合,还是和额角犯冲,为什么每一次进皇宫,受伤的总是自己的额角?

养心殿内,一片死寂。

众人均望向叶非晚,以及……她的额角,那处飞快泛红,渗出了几丝血丝,所幸并未有大伤,只瞧着有些红肿。

封荣也已反应过来,望了一眼叶非晚,轻哼一声。

“皇上息怒,”叶非晚徐徐跪在地上,“王爷素来闲散惯了,今日见到龙颜难免心中紧张,这才心直口快了些。”

左右封卿的名声不好,她不介意再泼些脏水。

封荣自然也知自己方才反应过激了,陈家被贬谪一事,朝堂之上早有怨言,如今又被这个自己看不上的纨绔儿子当面指责,这才泄了怒火,被叶非晚这般挡住,却也是找了个台阶,龙袍广袖一甩,他轻哼一声:“识相就好。”转身已然离去。

皇后望了眼几人,面色无变,同样跟在皇上身后走了出去。

其余二妃本就被圣怒惊到,唯恐殃及池鱼,也匆忙离去。

封卿面色复杂望着身前已经站起身的女人,她额角的伤有些红肿了,又一次,她挡在了他身前。

莫名的……心中一股异样。

一旁,曲烟紧盯着封卿的神色,脸色微白,却终究顾念着身份有别,掩唇清咳一声,起身离去。

封卿的思绪,也随着那一声清咳回笼,神色已然恢复如常。

回去的路上,二人仍旧静默无言,只是却与来时相反——这一次,反是封卿频频望向叶非晚。

终于在他第四次望向自己时,叶非晚有些沉不住气了,抬头,回望的光明正大:“王爷究竟想说什么?”

封卿被她这般一问反而凝滞,却在望见她目光坦然时,心底升了几分恼意:“不是说之前护我只是因着我娶你,那这次呢?”刻意的讽意,掩饰着心底的点点暗喜。

叶非晚却没听出他言外之意,沉吟片刻道:“今后,这种事,还请王爷不要再莽撞了!”

封卿一怔:“何事?”

“今日在养心殿,王爷为何要说那番话?”叶非晚反问道。

“……”封卿却静默了。

叶非晚嘲讽一笑,他不言语又如何?她心中自是明白的,因为曲烟。

那时曲烟被圣上质问,脸色苍白,她不过是求救般飞快朝着封卿望了一眼,他便上前帮其解围,果真轻易引了皇上的怒火。

明明冷静自持的靖元王,韬光养晦的封卿,却被一个曲烟破了功。

果然前世今生都一样。

“往后,王爷再想维护旁人,挑个我不在场的时候吧,”叶非晚转了目光,望向轿帘处,“我没有几条命能几次三番护你。”

封卿微怔,护他?

于他而言,很是新奇。

从未有人这般说过,他其实也无须旁人护。

父皇本就看他不顺眼,而今不过使二人关系雪上加霜罢了,他羽翼渐丰,即便如今当真暴露,若是孤注一掷不定输赢。

父皇定也察觉到这一点,这些日子频频警示他,休要生二心,与以往的漠不关心相比,太过反常。

可是如今,这个女人却说护他……

“本王从未说过要你护。”他启唇这般道,目光却不自觉落在她额角的伤痕之上,拿出渗出几滴血,肿了些许,不算太过严重。

狗咬吕洞宾,叶非晚气极反笑:“就算是我自作多……”

声音戛然而止。

只因……封卿竟伸手,似乎想要抚摸她额角的伤疤,目光比方才,也多了一丝她不敢置信的柔和。

叶非晚心底大骇,身子,不自觉的后退,避开了他的碰触。

封卿手僵在半空。

二人谁也没有言语。

良久,终是封卿徐徐收回手,脸色铁青:“不过是因我而伤,于情于理探一探罢了。”他解释着。

可却怎么也忘不了她刚刚避他如洪水猛兽的模样,好像他能将她吃了似的。

以往,她对他的碰触分明是迫不及待,反倒是他,不愿碰她!

如今,竟反过来了!

“多谢王爷了,”叶非晚收回目光,声音不咸不淡,“这个伤,比那日在贵妃娘娘宫中,王爷推我那一下,轻多了。”

那一次,额头磕在桌角,是真的痛,痛到了心口里。痛到再也不敢对他的亲近存任何的心思。

封卿自然明白叶非晚说的那一次,躯体一僵,神情越发难看。

马车之内一片死寂。

封卿仍旧恼怒着,叶非晚靠着轿壁,额角其实不算太痛,却因着红肿添了几分灼意,很不适。

良久……

“王爷,你并非我的良人。”叶非晚的声音,在静默马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