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叹息,“人参不能当饭吃,却是宝贝,来钱快呀。只要手里有钱,我便可以安心科举了。”

老爷子纳闷,“你当个富贵闲人不行么?为何非要挤进朝堂?”

杨瑞苦笑,“老爷子,哪有什么闲人和富贵?不过是几代人努力奋斗的成果罢了。我们杨家,在我这一代,才刚起步。

没有靠山,一穷二白,经营起买卖来,很吃力。我这两个作坊,维持现状还好,一旦扩张,便会有许多竞争对手。

就好比不久前,沈逸飞找人搞的这一回。如若我上边没人,只怕第一回合,我便撑不住。”

这个国家,商贾是可以参加科举的。他得抓住这个机会,站稳脚跟,才能护着家人。

老爷子沉思了片刻,“以你的年纪,在朝堂上不会有太大的作为,高不成低不就,日子怕是更加难过。”

年纪大了,即便中了状元,皇帝也不会给你派什么好差事。

杨瑞道,“先混个官身再说吧。若实在不行,我告老还乡,再经商也不晚。”

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就给他弄个光宗耀祖,让老杨家也威风威风。

老爷子冷嗤一声,“退下来也四五十岁了,还不晚?你以为你能长命百岁?”

杨瑞笑了笑。

他吃了那么多富含神性物质的东西,还有金手指,想要活个百来岁,不成问题。算起来生命才走了一半,做什么都来得及。

更何况,老爷子带他去结识那些人物,不也是起了栽培之心?

眼下劝他不要进朝堂,只是吃不上青菜,忽然就闹情绪罢了。

瞟了老爷子一眼,“来年多种两亩地的青菜,不卖,留着咱家自己吃。吃不完,便送些给亲朋好友。”

老爷子听得两眼放光,心花怒放,“不错。还建个牧场,鸡鸭鹅全集中在一处,再养些牛羊,随时宰来吃。”

杨瑞嘴角抽了抽,“我先收一批人参,手头宽裕些再说,此计划暂时搁浅。”

“不不,牧场我自己建。”老爷子相当豪气。

杨瑞上下打量他,“你两袖清风,能行吗?”

老爷子斜睨他,“瞧不起谁?我从梁博生那儿拿了三万两银票,够建好几个牧场了。”

梁博生是老爷子的得意门生之一,十年前在翰林院做编修,辞官后做生意,混得风生水起。

上回老爷子有意无意的哭穷,说自己现在落魄缺钱,靠义女养活,他二话不说,就给了老爷子一沓银票。

杨瑞道,“老爷子厉害啊,离开官场这般久,余威还在呢。”

老爷子一脸傲娇,“说什么余威,我逼迫他要钱似的。是我身居高位,从不揽财,人家打心眼儿敬我。”

“说实话,有没有后悔?”

老爷子认真地思考了很长时间,出乎意料的道,“有。我自视清高,从不收礼受贿,只吃俸禄,圣上赏赐的钱财,也统统捐给慈善堂。堂堂文官之首,却清贫一生,令人唏嘘啊。”

杨瑞没有说什么。

老爷子是那种很纯粹的人。

他一心辅助皇帝成就霸业,不计较得失,不在乎自身。这种人有着极强的信念和信仰,不能用寻常人的眼光看待。

老爷子只有片刻的惆怅,又打起精神来。

“没事儿,杨瑞啊,我这些时日,带你见了许多人,便是为你上位做铺垫。虽说我临老了落魄,可那些老家伙还念几分我提携之恩,愿意照拂你的。

只要你中举,怎么说,也能捞个官身。到那时,我再教你,如何当一个有底线又安全的贪官……”

老爷子唠唠叨叨的,话有些多,却蕴含了老父亲对儿子般的殷殷期待。

杨瑞内心感到温暖,偶尔搭上一两句。

爷俩儿奔赴在路上,一往直前。

第二站,去的是一位大儒的家里。

这位大儒饱读诗书,有多部著作被天下文士奉为经典。他不出仕,门生却遍布天下。

性子与老爷子有些相似,表面清贫,精神世界却很富足。

这样的人,物欲很淡薄,外人送礼,也不知送什么好。

老爷子上次送的青菜,却深得他心。

这回收了鱼,又听老爷子吹嘘说如何如何美味,他馋得很,硬要杨瑞亲自做来尝一尝。

老爷子是不同意。

“老家伙,趁这鱼还活着,我和小子先送出去,回头再与你聚吧。”

大儒有学问,说的话却接地气得很,“我说老温,你是想让这孩子接你的班还是怎么着?带他这一圈圈的跑,不累啊?”

老爷子道,“你说对了,我还真有意让他进朝堂。这孩子农民出生,承受了太多权贵的毒打,我扶他起来,少受些罪,以后子孙也会好过些。”

“不求大富大贵、扬名立万,只求安身立命,不难的,挺好。”大儒双眸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与他寒暄了一阵,老爷子和杨瑞又赶往下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