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廉在思索黄芷汀所部主力什么时候会反戈一击的时候,莽应里同样没有闲着。

莽应里这个人虽然刚愎自负,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军事常识。好歹是跟着其父莽应龙打了二三十年仗的人,就算是头猪,那也是头经验丰富的猪了,所以他也考虑到了黄芷汀部有来偷营的可能。

井井有条的安排好了各部的哨岗和游骑之后,缅军的侦测范围已经扩大到了勃固城外至少十里以上,莽应里认为足够了。

在缅甸这种地方打仗可不比在蒙古草原,指望探马的侦查范围高达数十里甚至上百里,那纯属做梦,一是地形不允许,二来也缺乏那种适合跑长途的马匹。再加上他也知道黄芷汀部主力跟他差不多都是以步兵为主,所以也没必要把探马撒那么远——你步兵主力还能飞过来偷袭不成?

十里,足够预警了。

但莽应里没有料到的是,黄芷汀部的骑兵配比虽然也很低,但她的骑兵却不缺好马——京华的起家买卖之一就是倒卖蒙古战马,现在高务实除了是顺义王把汉那吉的安答之外,甚至还是蒙古人的降三世明王,又怎么可能会缺马?

黄芷汀所部的骑兵虽然只有不到五百,但人人配备的都是右翼蒙古的一种特色战马——百岔铁蹄马。

与把汉那吉曾经送给高务实的那批比较全能但总体风格偏向于速度和耐力的乌珠穆沁马不同,百岔铁蹄马原产于百岔沟,此地位于大兴安岭南麓支脉狼阴山区,海拔高达1600-1800米,是一种善于在地形复杂之处奔走的战马。

这百岔沟是由无数深浅不等、纵横交错的山沟组成,沟长三百余里,沟内小山环抱,乱石遍布,岩石坚硬,道路崎岖,离上次漠南大战的主战场很近。百岔马这个族群在这里经过无数年的进化,变得善走山路、步伐敏捷、蹄质坚硬,即便不装马蹄铁,也可走山地石头路,故有“百岔铁蹄马”之称。

同时蒙古马的整体习性又都摆在那儿:夏耐酷暑,冬耐严寒,从零上四十多度到零下四十度,蒙古马都不当回事。所以毫无疑问,这批马就是高务实专门为中南半岛的复杂地形和炎热气候所准备的。

顺带说一句,京华前不久终于在马六甲买到了一批万里迢迢走私来的阿拉伯马,而且按照高务实的要求“不计价格,只要未骟之马”,结果花了十几万两银子才买了两百来匹,公马母马都有。

由于奥斯曼土耳其和阿拉伯人都禁止阿拉伯战马流出,所以这批马的平均价格高达将近500两每匹,绝对是天价——就这还是一个被奥斯曼人激怒了的阿拉伯家族首领做出的决定,要不然根本有价无市。

再加上蒙古右翼的青海土默特部在高务实的关照下搞到了一批哈萨克马,高务实现在已经开始让京华培育新的马种,看看能不能搞出一款大明版的顿河马来——要不然伊犁马也行,总之将来的骑兵还能用两三百年呢,不能没有好马跟俄国人的哥萨克斗。

蒙古马虽然也是好马,但毕竟个头偏矮小,其使用者是蒙古人那种骑术精湛的还没什么问题,换做汉人骑兵来用,总体来说很难达到那个层次,所以万一将来需要搞墙式骑兵,还是得有一款大小适中又兼顾蒙古马“耐操”属性的好马。

黄芷汀的哨骑靠着战马优势,对刚才爆发的这场试探性攻防战了如指掌,等莽应里决定安营扎寨、派出哨探之后,他们就悄然撤走,往大军而去了。

当天夜里,黄芷汀便得到了消息,确认了高思廉没有吹牛,他的确有本事能够守住勃固城。

然后她便再次召集众将开会,而这次,她没有征求意见,直接下达了命令。

“全军在会后立刻启程,沿锡当河北上,直取东吁城!”

黄芷汀望着一脸呆滞的陆师将领们,一脸冷厉地道:“高司令在此前这段时间已经派出过多批船队侦查锡当河水况,这锡当河下游虽然走不了谅山号那样的大海船,甚至咱们的武装运输舰也不行,但还是有部分随我们而来的民船是可以通航一段河道的。

诸位,这条水道没法直抵东吁城,但可以行船到彪关附近,这样咱们可以省下六成左右的路,而且不易被缅军游哨发现——假设他们有的话。”

她说完之后,众人一时有些回不过神,阮松最先忍不住问道:“都统,咱们不是要先击破莽贼本部,帮高思廉解围么?”

黄芷汀淡淡地道:“击破东吁城,勃固之围自然就解了,我不相信莽应里能坐视东吁城久陷我手。”

阮松还要发问,却不料这次被高思进抢了先:“莫非都统取东吁城是假,逼莽应里回师是真?”

黄芷汀道:“还有什么猜测,不妨继续说。”

高思进没料到一下就被看破了,不由尴尬一笑,但还是继续道:“……是,卑职还以为都统此举恐怕是一计多用,或者说多计合为一计。”

他这次只是稍稍一顿,便接着道:“进攻东吁,本身可虚可实,若实,则是声东击西——声勃固为东,击东吁为西。

若虚,则是围魏救赵、调虎离山——都统假作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