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栅栏,刚推到一段寨墙,就惊醒关东联军的暗哨。

“唐兵来了,唐兵来了!”

随着暗哨发出示警,四千大同军开始点燃火把,从被推倒的木栅栏处一拥而入。

德川光圀和自己的旗本,在半山腰上搭帐篷休息。在鹈饲见传解释之后,他也觉得不会有夜袭。因为中国骑兵回去报信需要时间,调集夜袭部队也需要时间,大老远跑过来早就天亮了。

所以,德川光圀睡得很香,黎明时分在梦中被惊醒。

“出了何事?”德川光圀慌忙穿衣喝问。

鹈饲见传跑进帐篷里,一脸惊骇道:“大人,唐兵夜袭了!”

德川光圀质问道:“你不是说,敌人来不及夜袭吗?”

鹈饲见传叫苦道:“唐军太快了。”

德川光圀又问:“外面是什么情况?”

鹈饲见传回答说:“西边几处营寨全乱了,东边的军队正在集结。”

德川光圀顾不上穿衣,出了帐篷往山下望去。只见东边的军营到处起火,还有许多火把,正在朝东边移动。

其中一些火把,移动速度特别快,那是两千大同骑兵。

此地出了那个小山丘,四下里一马平川,非常适合骑兵奔驰。那些骑兵专门砍杀驱赶溃兵,点火烧营的任务则交给步兵,数万关东联军的大营,转眼之间就被搅乱一半。

日本武士极少有肉吃,足轻就更没吃肉的条件,患有夜盲症的一大把。

黑暗中看不清东西,而且也来不及着甲,多数日本士兵抓起兵器就逃,甚至还有不少连兵器就扔了。

他们无法辨别方向,下意识往没着火的地方逃。

大同骑兵则故意放慢马速,分成好几队驱赶敌人,如同驱赶羊群一般,让关东溃兵全部往东边冲。溃兵所到之处,如同病毒传染,少数大名正在聚集部队,也被溃兵裹挟着往东逃。

眼见惊恐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最东边的几处营寨,关东将领们也不敢打了,带着已经聚拢的旗本武士开溜。

“大人,快走吧!”鹈饲见传牵来战马。

“对,撤军,先撤军。”德川光圀已经六神无主,在鹈饲见传的搀扶下爬上马背。

这位知识渊博的藩主,熟读经史子集,以为打仗不过就那样。

此时却才明白,为什么夜袭总能生效。黑灯瞎火的被突袭,被攻击的一方,完全丧失组织度。德川光圀根本无法联系各部,仅能指挥自己的旗本武士,数万大军又有个屁用!

小山丘并不陡峭,德川光圀急着逃命,在下坡时居然也打马加速。

战马看不清山路,没跑多远,就马失前蹄,把德川光圀给掀飞。

“大人!”

“家督!”

家臣武士们慌忙去搀扶,发现这货已经摔晕了。

鹈饲见传只得骑马载着德川光圀跑路,一阵颠簸之后,德川光圀被颠醒,迷糊问道:“逃出去了吗?”

“还没有。”鹈饲见传勒马停下,命令一个武士交出战马,让德川光圀单独骑乘,否则两人骑一马跑得太慢。

趁着换马的功夫,德川光圀望向背后,只见中国军队的火把,已经追得很近了。四面八方,似乎都有叫喊声,他的几万大军已经彻底溃散。

至于那些随军的文人谋士,连马儿都没有,鬼知道死哪去了。

日本矮马的小短腿儿,载着德川光圀继续狂奔。前方突然出现一条河流,那是我孙子宿旁边的利根川,正是这条河流商运兴盛,才有了我孙子宿这个小镇。

“船呢?”

鹈饲见传看着空荡荡的河边大怒。

他们来的时候为了过河,在我孙子宿征集了不少船只,数万大军分批渡河。

今晚扎营在最东边的大名,由于距离夜袭的位置最远,几乎没啥损失就全跑了。溃兵逃到利根川河边,把船只全部开到对岸,一条舢板也没给德川光圀留下。

“往北!”德川光圀说。

这些倒霉蛋无法过河,只能顺着河岸往北逃。

而德川光圀麾下的旗本,大部分都是没有战马的。他们逃得太慢,半路被斩杀俘虏无数,难免有人卖主求荣,主动告之德川光圀的逃跑方向。

大同骑兵得知消息,立即加速追赶。

大长腿的战马,可比小短腿儿速度快得多。

追兵已然越来越近,德川光圀叫苦不迭。他是一个文化人啊,不像其他大名那样擅长骑术,夜间骑马更是超出了能力范围。

他的家臣武士就更苦,为了保护主人,不得不放慢逃跑速度。

往北没逃多远,后方追兵就近在咫尺。

德川光圀不想再逃了,他是个体面人。勒马停下之后,故作镇定的翻身下马,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这才发现外套没穿,帽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待大同骑兵追至十余步外,德川光圀朗声拱手:“水户藩藩主德川光圀在此,尔等若是嗜杀,便索我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