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跟赵瀚的地盘接壤。

侯恂沉默考虑。

他现在担任满清朝廷的户部右侍郎,但根本不想给满清当官。

特别是多尔衮下令在北京建立满城,把汉人全部驱逐,又在京畿到处跑马圈地。这一系列政策,让侯恂感受到深深的耻辱,若不是为了保住家人,他立即就要想办法南下。

拥有这种想法的汉人官员很多!

黄台吉的一系列政策,已经让汉人官员归心。然而,多尔衮只摄政一个月,就搞得汉人官员们离心离德。

侯方域继续劝说道:“父亲,孩儿读过《大同集》。里面有一篇《家国天下论》,是大同皇帝御笔所作。改朝换代,亡国而已。若是被鞑子夺了江山,那便是亡天下啊!亡天下是何等惨状,父亲难道没有看到吗?北京内城数十万百姓,如同猪羊一般被驱赶,你我父子也是被驱赶的猪羊!还有北京城外,满清八旗跑马圈地,士绅皆为砧板上的鱼肉,百姓全做了包衣奴才!这北京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好,那就试试,大不了一死!”侯恂紧握双拳。

数日之后,侯恂觐见多尔衮。

多尔衮如今志得意满,他本来势力比豪格更弱,基本没有继承满清皇位的希望。却神来一笔,通过拥立福临,获得大量八旗贵族的支持,成功做了第二摄政王。

但豪格依旧是第一摄政王,依旧压着多尔衮。

于是,多尔衮又提议建立满城,提议在京畿跑马圈地。这招厉害,就连豪格的拥护者,都开始支持多尔衮的统治。

多尔衮就此把持权柄,将豪格摁在地上打!

多尔衮笑问:“就是你上疏,让本王改称皇父摄政王?”

侯恂趴跪在地上:“王爷功勋卓著,又有拥立之功,乃我大清抵鼎江山的第一大功臣。如何不能称为皇父摄政王?”

“皇父摄政王,皇父摄政王……”

多尔衮走来走去,这个称号,越说越让他喜欢。

虽然他的权势已经超过豪格,但两人都属于摄政王,从称呼上根本没有区别。

只有改称“皇父摄政王”,他才能真正压住豪格!

多尔衮看侯恂愈发顺眼,问道:“你很忠心,你想要什么赏赐?”

侯恂跪地磕头说:“臣为大清效死,怎敢斗胆奢求赏赐?山东左良玉,乃臣旧部。请皇父摄政王殿下,任命臣为山东总督,说服左良玉带着山东归顺我大清!”

“那好,你便以户部右侍郎之职,兼任山东总督,”多尔衮笑着说,“等从山东回来,本王定然大大赏赐!”

“多谢殿下栽培!”侯恂再次磕头。

多尔衮屏退左右,已然把侯恂视为心腹,问道:“豪格颇为碍事,你有甚法子压一压?”

这个问题,多尔衮请教过范文程,也请教过洪承畴。不敢直接说明白,只是旁敲侧击,但范文程和洪承畴都不愿参与,一直装傻充愣听不懂。

侯恂低声说:“离间计。”

“离间谁?”多尔衮问道。

侯恂没有明说,只模棱两可道:“殿下应该清楚。”

多尔衮仔细一想,顿时笑起来:“这朝廷争斗,还是你们汉官在行!”

离间谁?

当然是离间豪格与各旗的旗主,特别是镶蓝旗主济尔哈朗。

疫情期间,满清很少召开朝会,多尔衮直接任命侯恂为山东总督。

满清入关之后,这种属于常规操作。

让主力沿途攻击大城市,再派汉人官员担任总督,负责招降各府县的官员、匪寇和起义军。

洪承畴得知侯恂父子即将出京的消息,顿时感觉不对劲。

山东可是瘟疫中心,侯恂吃撑了去招降左良玉?

恐怕是要撒丫子开溜啊!

但是,洪承畴不敢说出来,因为他跟多尔衮的关系,暂时还不是很融洽。

或者说,洪承畴也打算开溜。

在洪承畴眼里,黄台吉属于英明之主,多尔衮却是一个智障!

如果南边是南明小朝廷,洪承畴有十足把握摆平。但南边称帝的是赵瀚,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天下,就满清现在这破样子,怎么可能坐稳江山?

洪承畴得为自己留条后路,他的家人全在福建,他也想叶落归根呢。

思来想去,洪承畴决定给侯氏父子送行。

北京城外,大量无家可归者,已经被驱逐到数十里之外,免得他们在北京传播瘟疫。

官道两侧,土地荒芜。

许多农民正在除草耕地,秋后有雨,可以补种一些粮食。他们现在属于农奴,种出来的粮食,得全部上交给八旗贵族。至于能留下多少自己吃,全看主子们的心意。

洪承畴拱手道:“大真兄此去山东,愚弟静候佳音。”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竭尽全力而已。”侯恂微笑道。

洪承畴又看向侯方域:“贤侄在南方交游广阔,想必在山东也有许多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