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棉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就像原本待在一个封闭狭小又闷热的空间里,忽然有丝凉风透进来,之前那一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烦躁一扫而空。

姜时晏以为小女孩对拍戏方面有兴趣,给她科普了不少鲜为人知的专业知识。比如,拍打戏威亚该怎么吊,拍骑马的戏有的演员不会骑马该怎么做等等。

难得满足一个准清华学霸的求知欲,他感到非常自豪,有种自己要上清华的感觉。

朋友家的餐厅有点远,开过去差不多用了四十分钟。

夏天白昼变长,五点多了,天边的晚霞仍然绚丽多彩,像打翻了少女的橘系眼影盘。

餐厅刚开张不久,正是饭点,远远望去,一楼大厅人声鼎沸,客流量大得惊人。

姜时晏把车停在马路对面的露天停车位,见状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给朋友发了条微信。

他前天跟朋友打过招呼,说要带个人过来捧场,让他提前打点一下,怎么大厅会有这么多人。

消息发出去不到三秒,朋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姜时晏接起,那边传来嘈杂的背景音,伴随着男人的大嗓门:“老同学,你不是说晚上带个朋友过来捧场吗?怎么还没来?”

姜时晏压低声音说:“怎么回事?我看到一楼大厅有很多人。”

“你已经到了啊。”男人站在门口张望,“你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你?”

路棉静静听着姜时晏打电话,扭头看向车窗外。餐厅门口出来个高个子的男人,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抻着脖子左看右看,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应该就是姜时晏的朋友。

姜时晏摁了摁眉骨,语气无奈:“我不是说让你打点一下吗?”

电话里的男人乐滋滋地说:“我打点了啊。为了迎接大明星的到来,我今天特地搞了个优惠活动,顾客人数翻了几番,怎么样,有牌面吧。”

姜时晏:“……”

这人完全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也是始料未及,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边,朋友回想他刚才的语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你说的捧场,难道不是过来给我的餐厅宣传一下,帮忙打响名气吗?”

姜时晏气笑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朋友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姜时晏人已经过来了,还带了个人,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原路返回,他们商量了一下,还是按照姜时晏的原计划,他和路棉分头行动,一前一后进餐厅,免得引人注目。

挂了电话,姜时晏解开安全带,扭头看向后座。

刚才他和朋友之间的对话,路棉听了个七七八八,没等他开口,她就说:“我先进去,然后等一会儿你再过来?”

姜时晏没想到她听到了,嗯了声,不放心似的交代:“看到马路对面那家餐厅了吗?门口那个穿黑t恤的就是我朋友,也就是餐厅的老板。你先过去,他会带你到包厢,我马上就来。”

他抿了抿唇,心情有点郁闷,说:“不好意思……”

路棉摇头,她懂他的意思,他邀请她吃饭,他是主人,她是客人,他觉得这样躲躲藏藏怠慢了客人。

他想多了,她没有感觉到怠慢,反而觉得很刺激。

他们就像在打游击战,外面那些路人都是他们的敌人,要想到达目的地,必须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做好伪装,穿越重重阻碍。

光是想象一下,路棉都开始热血沸腾了。

姜时晏并不知道小女孩的想法,事实上,他确实觉得跟他出来吃饭委屈她了,要等他收工,还要东躲西藏。

路棉朝他摆了摆手,推开车门迅速下车,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有股视死如归的气势,仿佛她要去的不是餐厅,而是敌人的碉堡:“你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了!”

以防被人看到,她说完立刻关上车门。

姜时晏愣了一下,目送那道纤瘦的身影穿过马路,走到餐厅门口,这才松了口气。

路棉站在穿黑t恤的男人面前,主动问好:“你好,我是姜时晏的朋友,路棉。”她说话声音特别小,生怕被路过的人听到。

汪少霖跟姜时晏打完电话就在门口等着了,姜时晏叮嘱了很多遍,让他先把他朋友带进去。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身高只到他下巴的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惊讶地张了张嘴,半晌,回过神来:“你好你好。”

什么情况?

他以为姜时晏带过来的朋友也是个大明星,原来竟是个小女孩。

汪少霖到底见惯了大场面,怔忡片刻就镇定了,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路棉是吧,快请进,我带你去楼上包厢。”

路棉欠了欠身,轻声细语:“麻烦了。”

汪少霖眉梢扬了扬。

小姑娘还挺有礼貌。

大厅宽敞明亮,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光华流转的水晶吊灯,正中央放着一架无人弹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