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爱情这种东西太极端,要么一生,要么陌生,但偏偏韩春萌跟顾东旭是个例外,他们既没有一生也不能陌生,卡在中间,半生不熟的位置最为尴尬。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哪怕分了也免不了要见面,每次见面韩春萌都极力表现出一副大家还是好哥们儿的样子,一如打了鸡血,热情如初,顾东旭也不能当做视而不见,只能配合她的表演,等到一分开,韩春萌立马像是放了气的气球,颓废到连大哭都没有力气。

顾东旭也是,人前不能哭,万般情绪最后全都化作沉默,越来越沉默,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宋喜夹在两人中间,经常是前脚劝完韩春萌,后脚就要给顾东旭打个电话问问,都说时间是最好的偏方,但走心的人都知道,治好的都是皮外伤。

韩春萌搬了新住处,这儿的房子自然不能跟顾东旭的公寓比,有一次她洗澡的时候突然停电,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找电闸,而是找顾东旭,她是有些怕黑,但比起怕黑,她更怕黑暗中找不到顾东旭的人。

那天她浑身湿透穿着反面的衣服,光着脚站在漆黑的客厅里大哭,哭着哭着灯突然又亮了,小小的客厅一览无遗,哪里有顾东旭的影子?刹那间韩春萌只想把灯关掉,后来她才明白这种心情是由何而来——自欺欺人,以为看不见,他就还在身边。

顾东旭从千万豪宅里面搬出来了,刚开始住酒店,后来租了房子,距离万恒坐地铁要四十分钟,比韩春萌租的位置偏多了,同样租金也少了些,把所有银行卡还给乔舒欣之后,他只留了一张工资卡在身上,还记得他一本正经的问下面人,每个月几号开工资的时候,下面人一脸惊讶的表情。

从前当警察的时候也是拿工资,但他从不记自己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可能那几千块还不够他吃几顿饭的,现在不同了,房租水电甚至是地铁钱,他都得精打细算。

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未曾清贫难做人,如今顾东旭算是明白当初韩春萌为什么那么‘抠’了,可她那么抠,还是会送他各式各样的礼物,她总是变着花样的想让他高兴,从前他也是真的高兴,只是现在一边高兴,一边鼻子就酸了。

两人分手后的第二个礼拜,顾东旭领了薪水,他去宠物商店挑了个四层豪华猫架,随后打给宋喜。

宋喜出来跟他碰面,顾东旭说:“你有空给她送去。”

宋喜还没等出声,顾东旭又补了句:“我自己的工资钱,不是我爸妈的钱。”

宋喜心底特别不好受,之前也跟乔治笙嘀咕了几句,说乔舒欣过分了,什么事儿都赖在韩春萌头上,还生生把顾东旭逼成这样。

乔治笙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不要管。”

宋喜知道,再怎么说乔舒欣还是顾东旭的亲妈,她能说什么?如果这事儿旁人管的了,也不会落得如今这副局面。

“你买的,你自己送吧,顺道还能看看她。”

顾东旭脸上蒙着一层化不掉的低沉,轻声道:“不看了,省的她背地里又要哭。”

谁说顾东旭不懂韩春萌?两人心底那点儿事儿,对方都门儿清。

宋喜这阵子不知道叹了多少气,如今又是不自觉的轻叹一声,说:“你跟我一样,前面二十几年的路都过得太平坦了,老天那么公平,怎么可能什么好事儿都落我们头上,特别难的日子我也经历过,想死的时候都有,但仔细一想,都不至于,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也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不就是个时间问题嘛,我最近也一直在跟萌萌说,分开不一定就是不爱了,也不是你们之间谁做错了,小别还胜新婚呢,你们都需要调整一下状态。”

顾东旭坐在宋喜面前,毫不掩饰的疲态,伸手抹了把脸,闷声道:“我觉得自己有毛病,没事儿的时候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见到客户马上又能露出笑脸,陪吃陪喝陪唠嗑。”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

宋喜轻松地口吻回道:“正常,谁还没个两面性了,之前我爸刚出事儿,我又跟你小舅隐婚,日子过得水深火热,哭都找不到地方,睁眼到天亮,白天还不是一样上班进手术室?当时我就想明白了,无论我背地里过得有多惨,表面上我还是我,我不能让任何人看我的笑话。”

很多话顾东旭跟戴安娜都不能说,但跟宋喜可以无所顾忌,好在他如今经历过的,宋喜都是‘前辈’了,可以给他很多意见,让他不至于孤立无援,焦灼不安。

两人一聊就是两个多小时,最后顾东旭看着宋喜,似是无奈的扯了下唇角,低声道:“小喜,你值得我小舅对你这么好。”

宋喜说:“我也这么想的,治笙是很好,那是因为我也不差,所以你跟大萌萌都要努力一点儿,想过想要的生活,总要付出点儿什么。”

顾东旭挺了下腰板,不着痕迹的呼了口气出来,出声道:“成,今天跟你聊完,心病去了一大半。”

宋喜问:“还有一小半是什么,说出来我都给你去了。”

顾东旭说:“我说赚十个亿还给我爸妈,在此之前我算是‘卖’给家里了,目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