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深入剑州,越是感到风情不同。

京师和灵州,都有点古时中原之意,其中京师更堂皇、行为更文明、规划更有条理,灵州武斗风气更重、行为更江湖、城市也脏乱差些,而总体建筑风格、文化特征乃至于嫁娶风俗等等,差距都不大,都偏向于古朴庄重,能够看出是属于相同地域。

如果天下按九州分,灵州和京师大约同属京畿州?

南下时有擦过七玄谷和玄天宗的边,没有深入,而西方沂州那边乱成粥了,都暂且不提。

东南鹭州则比较明显具备江南水乡的特征,人文较盛,文学音乐的风气相对浓厚,建筑和饮食更注意雅致精细,斜阳草树、烟花巷陌、渔歌唱晚,色调上偏向柔和烟雨的暖色气息。被佛文化氛围影响下,本该浓郁的秦楼楚馆粉黛味儿倒是并不凸显了,否则的话就是活脱脱的烟柳扬州、人间苏杭。

而剑州则给人一种肃敛冰寒的感觉,山峰都是灰色和白色为主体,冷峻挺峭,直耸入云。建筑风格和行人衣饰都尚黑白色,人们言语不多。之前酒肆里的感觉就明显不像别处热闹沸腾,都是自说自的。走在街上感觉更明显,行人遇到熟人也就点点头笑笑那种,会让人产生一种城镇都很冷清的错觉,实际上人潮挺多的,物质丰富,尤以各类矿物出产居多。

兵刃则以剑为主,普遍比别处的剑更长些,经常无鞘。大部分人都给薛牧一种锐利冷酷的感觉,有了冲突,找场子的废话也很少,短句句式居多,三言两语之间就仗剑开打,打赢了转身而去,身后背景血与雪交织,很古龙。

留意此方民风,常常让薛牧心中冒起这样一句话:社会我剑州,人狠话不多。

岳小婵显然也颇受感染,低声道:“这里更像千雪开场唱的第一首歌。”

薛牧道:“我本以为从鼎盛中原到了燕赵慷慨之地,可这么一看,原来是从黄易到了古龙。”

岳小婵奇道:“什么和什么啊……”

“没什么。”薛牧驻足看着前方街头,低声道:“又出事了。”

岳小婵抬头看去,只见几个黑衣剑客默不作声地闯进一家武馆,看那模样就不像正常拜访。岳小婵来了兴致,拉着薛牧兴冲冲地跑到武馆门前围观。

武馆上挂着牌匾“剑风武馆”,牌匾右下方有个利剑标志,岳小婵认出这是问剑宗附属标志,心中更奇,这等后台一般人可不敢碰啊。

此时武馆内的大院里,武馆中人和闯入的黑衣人默然相对,双方都是黑衣,武馆一方脸上有些愤懑,闯入者的神情漠然。

默然相对了一阵子,闯入者领头的终于开口:“冬季上供,该交了。”

武馆馆主是个两鬓微霜的大汉,闻言肃然道:“历来是季末交付。”

闯入者淡淡道:“问剑大典,我们该献礼。”

馆主冷笑:“十天前刚交过秋季上供,三天前说是为大典筹措,又交了一笔,如今还来,没完没了?”

“你不敬宗主?”

“宗主未曾要求门下献礼。”

“这是我们自己的心意。”

“我武馆心意,自己会表示,可用不着你天剑派代劳。”

“你怀疑本派借此名义,私自吞没?”

馆主默认。

“那就用剑说话。”闯入者慢慢抽出长剑:“或者你们武馆借此挑战,还升格了不是?”

馆主不语,只是抽剑表达了回应。

看两人打成一团,岳小婵悠悠抱肩:“真是乌烟瘴气。还正道宗门呢。”

半天不见薛牧回应,岳小婵转头问:“你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他们怎么没说‘你来了’‘我来了’‘你本不该来’‘可我还是来了’。”

“……”岳小婵气道:“等你吩咐呢,要不要插手?”

“怎么插手?星月宗插手问剑宗内事?”

“你没有慕剑璃的信物?”

“肚兜算吗?”

“……”

薛牧想了想,摸出六扇门腰牌,大步而入:“六扇门调解,二位暂且住手。”

两人停都没停,旁人倒是斜睨着他,啐了一口:“鹰犬。”

薛牧:“……”

岳小婵笑得直打跌。

“笑什么笑,给我全揍扁了!”薛牧把腰牌塞回去,换出了他的扇子,亲自出手。

岳小婵悠然跟在身边,为他掠阵,没有出手。

这只是很底层的武馆和地方门派,即使这个“天剑派”的门主也只不过是练气巅峰的程度,事实上这个程度已经是地方豪强了。而这位出来办事的以及武馆馆主,不过气海修为。

没错,就是薛牧初临京师用了几个时辰达到的修为,可一般武者或许需要一辈子。

一是薛牧自己毒功毒体加上镇世鼎碎片灵气揉合出的惊天bug,二也是因为他接触的层面高得太离谱,薛清秋亲手为他通脉,换在传统武侠里那就是被崖底老爷爷灌顶了。

直观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