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光殊闷声道:“那是左家的功业,不是我的。”

“光殊啊。”姜望威迫罢了,又改成怀柔,语重心长地道:“为兄是为你好。人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这样的好姑娘,追求者有如过江之鲫,天下不知多少人惦记!你现在若不好好把握,只怕以后追悔莫及!”

“我好好把握了啊。”左光殊不服气地道:“她每回来寻我,我都陪她。我自己得空也常去寻她。每回要是去了哪里,我也从未忘了她的礼物。”

姜望窒了一下,又道:“我说的是把握!把握你懂吗?”

他侧身而望,老气横秋地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定性。这世道变化又快,订亲后又散了的,比比皆是。哪里能说矢志不渝呢?要真正拜堂成亲,有了夫妻名分,才算是把握了。你可明白?”

左光殊想了想,问道:“你很懂吗?”

姜爵爷一时语塞。

“倒霉孩子!”他把左光殊的手一甩:“不听大哥言,吃亏在眼前。你且等着后悔去吧!”

“我没不听啊。”左光殊很有些委屈:“但我才十六岁,十六就要成亲了吗?”

姜爵爷哼道:“十六也不算太早。有志不在年高,你可懂?”

“那姜大哥你多少岁了?”左光殊问。

马车驶在长街上。

长相思在鞘中鸣。

三息之后,姜望决定彻底忘记这个话题。

“说起来……”他这时已完全不见醉意,思索着道:“刚刚屈舜华说要去见月禅师……你可知道是谁?”

姜大哥不说立刻成亲的事,左光殊也乐得轻松,随口道:“月天奴咯,屈家姐姐请来助拳山海境的。”

月天奴?这名字倒是奇特……

“这个人实力怎么样?”姜望认真地问道:“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你知道吗?”

“实力应该不会差,外楼境巅峰……”左光殊说到这里顿住了,有些怀疑地道:“你想干什么?”

“分析对手啊。”姜望理所当然地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左光殊都惊呆了。

这都什么人啊。

刚还撺掇着我跟屈舜华赶紧成亲,怎么转眼又是对手了?

“想什么呢?”姜望伸手在左光殊面前晃了晃:“这不是还没成亲么?那就还是两家人,山海境里,咱们公平竞争!说说看,那月天奴什么来头?”

左光殊愣了愣,还是乖乖说道:“是洗月庵的高徒。”

“洗月庵?”

“北域的大宗,屈家早年结下的交情。姜大哥了解吗?”

“哦,不是很熟悉。”

“这一派比较神秘,入世不深。所以相对而言名声没有那么显赫,不过底蕴是在那里的,不会弱……”左光殊解说着,又劝道:“姜大哥,你可别去试人家的身手。”

“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左光殊高兴地点点头,又一愣。

欸,这次这么好说话?

“说说其他人吧!我今天跟项北交手,该知道的人,肯定都已经知道了。”姜望问道:“这次参与山海境的,都是哪些人?”

“你都已经认识了。”左光殊说道。

姜望想了想:“斗昭、钟离炎、伍陵、项北,你、屈舜华、楚煜之?”

左光殊点了点头。

“山海境一共只有七个入场名额?”

“进入山海境的机会,是依靠九章玉璧得来。这一次就是我们七个了。”左光殊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雪白的凤纹玉璧,递给姜望:“每个拥有九章玉璧的人,除了自己之外,都还可以带一个人一起进入山海境,也即是我们所说的助拳者。”

姜望接过这块玉璧,就在马车里端详起来。

这块玉璧有巴掌大小,通体莹润无瑕,边角勾刻有凤纹。其间隐隐有一种力量在游走,使它有灵动之感。但若细究,却又不知那力量何在。

“它不是叫九章玉璧么?怎么只有七个名额?”姜望随口问道。

“最早是有九章,但后来有两章遗失了。”左光殊解释着,伸手抬了一下,将马车的天窗打开:“你用日光照一照,再看。”

姜望于是把这块玉璧放到日光下,再拿回来后,玉璧上竟然隐现文字,赫然是一篇诗赋,用带着花体风格的楚文字所镌刻,篇名为《橘颂》。

其文曰——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天下文字本一家,都为述道而生。见识过道字的修行者,学起各国的文字来,都不会慢到哪里去。苦背《史刀凿海》的姜望,更是不会对通行南域的楚文字陌生。

这篇诗赋清新秀拔、别具一格,放到哪里都是妙品。

不过姜爵爷是没什么鉴赏诗赋的能力的,只觉得……

反正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