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不,昨夜那位骠骑将军灰溜溜的逃回了晋阳城,只带回了几百人马。”

“才几百人马?他不是带了两万兵马吗,难道全军覆没了?”

“我听说是他在平陶被汉军追上,两万大军全军覆没,连那位陈留王也死在了平陶。”

“太可惜了,那两万多兵马,有一半都是咱并州人啊。”

“唉,咱们自归了秦了,比当年在魏国还惨,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快了,秦国守不住晋阳,并州早晚会被那汉家天子拿下,到时就有好日子了。”

“也对,他两万兵马死光了,还拿什么来守晋阳城?”

一城士民是窃窃私议,汉军还未杀到,人心已濒临瓦解。

州治之内。

曹仁铁青着一张脸,枯坐在上位,以手托额眼眸紧闭,一言不发。

大秦骠骑将军,曹家第一名将的气势已荡然无存,只有一身的悲凉落寞。

平陶一役,两万大军死伤殆尽,他只带了五百余人,如丧家之犬般逃回晋阳。

这一场惨败,彻底打垮了曹仁的精神意志。

“骠骑将军,现下不是灰心丧气之时,刘备随时将率大军杀奔晋阳而来。”

“将军必须振作精神,早做打算才是,绝不能就此颓废呀!”

荀攸苦着一张脸劝说提醒。

“那你说说,到了这般地步,吾还能做些什么?”

荀攸深吸一口气,正色一拱手:

“唯今之计,或守或走,只有两条路可走。”

“我两万兵马已损失殆尽,光凭几百人是不可能守得住晋阳,唯有即刻将上党,雁门等地镇守,全部收缩回晋阳,集结全部并州军团死守。”

“这第二条路,便是即刻集结兵马,弃并州向西,经由西河郡过黄河,退回关中与陛下会合。”

“时间紧迫,骠骑将军当速做决断才是,否则一旦为刘备截断西退之路,我们就别无选择了。”

曹仁心头一震,腾的站了起身来,负手立于地图前,陷入权衡沉思中。

身后众将们则议论纷起。

多数人皆认为,哪怕集结余下五万兵马,也不可能守得住晋阳城,早晚全军覆没。

死守晋阳是死路一条,何如存人失地,率残存兵马退往关中,为秦国保住这五万珍贵的将士。

众将的议论对曹仁不可能没有影响。

先前他确实想坚守晋阳,乃至于并州,熬到曹操杀入河东,逼迫刘备退兵。

平陶一役,却击碎了他的幻想,令他的意志大为动摇。

现在他需要的,是有人给他铺一个台阶,让他能舒舒服服的走下来,好带着大家提桶跑路。

“骠骑将军,骠骑将军啊——”

曹仁没等来台阶,却等到了杨修。

回头一看,只见杨修只身一人,哭哭啼啼的闯入了府堂,跪倒在了曹仁跟前。

“杨修?”

“子建呢,为何只有你一人,他为何没来晋阳会合?”

杨修泪流满面,一脸悲愤的泣道:

“陈留王与我等被汉军截断北上之路,被迫西逃想经由西河退往关中,去向陛下求援。”

“谁料那刘备竟派骑兵抢先一步夺取西河郡,我们不幸被敌骑截住,我与陈留王在乱军中失散。”

“我侥幸躲过汉军追杀,事后打听到,陈留王不幸为刘备所俘。”

“那大耳贼残暴狠毒,竟令那叛贼马超,在平陶城将陈留王杀害了啊~~”

杨修说到最后已是悲痛欲绝,一头伏倒在了地上。

曹植,为马超所杀!

仿佛一道惊雷,轰落在了府堂上。

秦军众将无不是骇然变色,一片哗议。

曹仁也摇摇晃晃倒退三步,跌坐在了座目,神情呆滞木讷,如同被抽干了魂魄一般。

曹植来并州,可是前来跟着你曹仁镀金的,你这个叔叔却没能保护好他,反倒令他死在了刘备手中!

或者说,你还有什么脸,逃回关中去见曹操?

愕然失神良久的曹仁,陡然间爆发,面目霎时间扭曲到狰狞如兽。

“传我将令,各军退守晋阳!”

“我要死守晋阳,我要死守并州,我要与大耳贼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