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如鲠在喉,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三四秒之后,房门打开一手宽的缝隙,面前出现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穿着睡衣,“你找谁?”

宋喜很轻的吸了口气,随即用尽全身力气,装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出声问:“请问韩宁在吗?”

女人打量宋喜的脸,有狐疑,也有纳闷儿,随即回道:“你找错了。”

宋喜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罢,她还点了点头,紧接着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关门声,宋喜拐过走廊,还没等按下电梯按钮,整个人已经崩溃,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她什么都看不到,可脑子里却清晰浮现出房门打开后,她一眼望进去的景象。

家还是原来的家,装潢没变,就连门口处的鞋柜都是老样子,只不过,家具变了,人变了。

宋喜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宋元青不在其位,政府的房子早晚有一天会收回去,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

几乎是落荒而逃,像是生怕被人发现她是这家的原主人,宋喜从楼上下来,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走,走得越远越好,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哪怕这个小区的一草一木,她都不敢再看。

浑浑噩噩,宋喜本是要往小区外面走,可却不知怎的,一抬头,她来到了秋千处。眼下这个时间,自是没人在外面荡秋千,支架上并排垂下的两个座位,在夜里显得空空荡荡。

宋喜缓步走过去,伸手摸到冰凉的铁链,人还没等坐上去,喉咙已经哽咽出声。

她好想宋元青,想到五脏六腑全都生拉硬扯的疼,她没有家了,连最后的避风港也成了其他人的新居。

如果宋元青还在,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更不会让她在夜里只敢站在楼下哭。

她甚至想到韩春萌跟顾东旭,哪怕他们两个现在有一个还在夜城,她也一定二话不说的跑过去,爱谁谁,她只想找个有安全感的地方,毫无顾忌的放肆大哭一场。

可偏偏,谁都不在。

那种天大地大,可却无依无靠,无处可去的绝望感,直让人想死的心都有。

这里的千秋,是万不敢再碰了,家都不是家,怎还好意思碰别人的东西?

宋喜只贪恋的摸着秋千上的铁链,纵然千般不舍,可仅存的自尊还是让她抹掉了脸上的泪,在心底小声跟它说着再见。

再见,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离开小区的时候,宋喜心底有种绝望到极处后的平静,她在冷静的思考以后,该何去何从?

任是谁都不能放心依靠一辈子,有一天一睁眼,天都会变,更何况是人和事?之前她总跟宋元青信誓旦旦的承诺,说她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好好的等他出来,可在宋喜心底深处,她依旧是依赖宋元青的,她还是会在很难过的时候,偷偷跑到这里来,精神寄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无声无形,却能支持一个人走下去,同样,它也可以不声不响的彻底击垮一个人最后的希冀。

如今的宋喜终于认识到,她没有退路了,别人没有给宋元青留退路,从今往后,她就是宋元青的退路,而她要怎么自己另铺一条路,这才是关键,总不能她再去仰仗别人吧?

想到‘别人’,脑海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乔治笙的脸,宋喜唇角扯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弧度,她怎么敢仰仗他?

算了,离了吧,别再让彼此不痛快,大家都给彼此留些余地。

想到此处,心底一股强烈的酸涩上涌,原本已经干了的眼泪,再次占满眼眶。

宋喜走在人行道上,不停地抬手去擦,刚擦完眼泪又掉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是家已经不是家了,还是他从不懂她,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没有打车,她就这样靠着双腿往前走,只等到走回翠城山,就可以鼓起勇气对乔治笙摊牌。

一条街又一条街,宋喜走了好久,从这边打车回去都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更何况是走路,可她并不想打车。

待走过了市中心的繁华地带,道路两旁渐渐少了商业大楼和店铺,路上的行人也基本不多见,只剩下从身旁一辆辆驶过的车。

宋喜脸上的眼泪早就干了,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十二点半多了,她走了快两个小时。

冲动过后,她理智的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改初衷,等到回去后,就跟他把离婚的事儿提了,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她不想再仰仗他了。

在外是生是死,她一个人担着,至于宋元青那里…他如今在里面带的好好的,八成也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

日子再难,总还要一个人熬过去,跟没有情分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同一屋檐下,也不过是盼着散罢了。

宋喜一个人走在望不见头的人行道上,因为夜深了,陪伴她的只有路边的路灯,她心思很重,完全没注意到一辆面包车从机动车道转进了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