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员与吴子健的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当着刘恕的面,吴子健向营长表态:高低要将晋军情报参谋肖俊平拉进八路军队伍,谁阻挠也没有用!

“小张,你也不要有任何顾虑,”吴子健越说越激动,他对着依旧抽抽噎噎的女兵张绣说道:“我派你去和肖参谋交流,主要是因为他帮着我们审讯日军俘虏的时候,是你在场做的记录,你们之间有合作基础。至于大学生不大学生的,那就是一句玩笑话,要是偏偏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来找你的毛病,我吴子健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说罢,副营长拂袖而去。

刘恕的脸色越发苍白了,他的手指近乎哆嗦地指着吴子健离开的背影,对冯长治说:“听听,听听!这就是咱们营的副营长,说话比普通干部还要没水平,比普通战士还要没修养!”

冯长治只好从中打圆场:“算了,教导员,老吴就这个驴脾气,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说罢,营长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进退维谷的张绣,温和地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没事了、赶紧离开。

张绣刚一转身走开,冯长治就对刘恕说:“晋军那个肖参谋,的确是个难得的情报人才;昨晚他得知咱们要派人回丰店侦察,就主动向5连长建议,一定要多去几个人——教导员,你猜为什么?”

刘恕仍旧气哼哼地,没有吭声。冯长治只好给出了答案:“肖参谋说,你们这个营没有电台,侦察组没法快速与后方联络;丰店眼下是前线,一旦侦察组有了十万火急的情报,得有人能先传递回来,同时那边还需要有人继续留守观察。我和老吴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本来最初就想让夏副连长带两个战士去,这样一来,今早就派了六个。”

刘恕打断了冯长治的滔滔不绝,在营长夸奖肖俊平的时候,教导员的脸上不易觉察地掠过了一丝厌恶的神情:“那好,营长我问你,我们凭什么将晋军一个旅部的上尉参谋留在二营?咱们叫红军也好、叫八路军也好,虽然没有军衔,可是如果对应国民党军队的建制,上尉也应该是我们的营连一级干部。那么你打算让这个肖参谋担任二营的什么职务?营长还是副营长?要不然,我这个教导员让贤给他!?”

冯长治真地被刘恕给问懵了——留下肖俊平是吴子健力主的,但留下之后,怎样对待、安排对方的上尉军衔,恐怕连老吴也没考虑过!

刘恕见冯长治脸上一派茫然,便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不给这个肖参谋安排什么职务、他也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国民党军队历来讲究的就是升官发财,他在晋军大小也是个上尉,你觉得他会把好端端的尉官不要了,陪着咱们在这里打游击?醒醒吧营长!”

冯长治乐了,他打心底里钦佩教导员看问题的尖锐角度——的确,如果收编个普通溃兵什么的,还算容易,可肖参谋毕竟是个军官,以他现在的年龄就升任上尉军衔,将来在独12旅的前途可谓无量。看来,老吴未免太自以为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教导员,你分析得真高明,”冯长治朝刘恕竖起了拇指:“我再去劝劝老吴,让他死心,等肖参谋伤养好了,就放人家走吧。”

“走?!营长,你认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们还能随随便便地放他走吗?”刘恕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煞气,咬牙切齿地说:“从吴副营长、到5连长李天林,再到营部文书小张,这些天已经跟这个国民党军官泄露了多少徐旅二营的军事秘密?!”

吴子健与刘恕一番舌枪唇剑之后,整个早晨的好心情已经消失殆尽。他不想再呆在宿营地了——昨晚就计划好,他要带6连的人今天上午沿着关门山西麓向南搜索,重点观察那个叫青龙口的山口,那里是整个关门山西麓离这最近的一个入山口。本打算太阳升高后再启程的,可一肚子怒气的吴子健,下令6连吃罢早饭立刻动身。

青龙口,前行了五六里就到达了——峭壁连连的关门山西麓,在这里犹如突然打开了一扇大门,一道足有两百米宽的倾斜缓坡,绵延弯曲着伸向关门山深处;缓坡中间是一条河谷,从深山流出的滚滚山水直冲下来,冲出山脚一里多远之后,在平原又猛地形成了一个九十度的急转弯,保持着与关门山西麓平行的姿态,向南流去——这条四五十米宽的河流,名为青龙河。而就在青龙河与关门山西麓之间,有一个狭长的小村落,名为河口村。

6连没有进到河口村里,而是在封冻了的青龙河岸边停下,吴子健只带了几个战士,踏着坚硬的冰面过河,敲开了几户老乡家的门。很快,他们就了解到,河口村这里有五十余户,另外在青龙口内,还有几户人家。青龙河并不深,丰水期也不过一米有余,到了枯水期,水面只淹到人的小腿肚。

但这里却是关门山西麓唯有的两处入山山口之一,到下一个山口,则还要再南行十几里远。

吴子健带着6连长等人,请了一个老乡引领,登上了青龙口山口。老乡说,前些年关门山闹土匪,黑石崖的匪帮动不动就从青龙口出来劫掠,河口村的半数人家都逃走了,留下了不少空屋闲院;但这半年多,土匪好像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