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榆树山里的中央军391团驻地,八路军林师二营的骑兵连长夏连山,伤势正在迅速转好。

经过反夜袭的几番血战,此刻歇马在391团小寨团部的八路军骑兵连,算上连长也只剩了二十七人,且半数都有伤在身。但所有骑兵,均保有了包括战马、骑枪、马刀在内的全部装备。

这让临时接纳他们的中央军391团团长秦忠孝以及参谋长张宏大为惊叹。此前,秦忠孝倒是依稀听林师二营的副营长吴子健说过,二营有个正在整训的骑兵连。如今眼见为实,中央军上校不禁肃然起敬——激战大败之下,幸存的骑兵全部装备完整,没有任何丢弃,仅凭这一点,就足以印证这个骑兵连军事素质之高。

秦忠孝哪里知道,林师二营为了组建这个骑兵连,除了吸收原本就会骑马的少数官兵之外,其余多为从各连步兵中抽调的精锐来训练骑射;而经历了反夜袭之战的残酷洗礼后能够生存下来的,无疑又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团座想必已经晓得了,他们的骑兵教官,竟然来自伪蒙军骑兵团的战俘!”参谋长张宏难以置信地地对秦忠孝说到:“亏他们这些八路想得出!”

秦忠孝没有接这个话茬,却盯着自己的参谋长,意味深长地说:“伪蒙军,可不单是被八路军收拾过,咱们391团上次在丰店城北俘虏缴获的伪蒙军和装备,应当不比八路少吧?”

张宏一怔,没有明白团座的意思。秦忠孝摇摇头,继续说到:

“可是咱们把俘虏都放了,缴获的马匹呢,大部分都卖给了山里的百姓,拿它们换了粮食和衣服——391团为什么就没有考虑过用缴获的马匹组建一个骑兵连呢?咱们一样也可以用伪蒙军的骑兵俘虏当教官的啊!”

参谋长内心一动,琢磨着中央军上校话中的内涵,那分明有自责以及责备他这个参谋长的意思。

“呃……团座,我想是这样,”张宏小心地斟酌着用辞:“我们团驻扎在大榆树山深山里,进出道路崎岖,不适合摆布骑兵;但是八路军就不一样了,它们扎营在关门山脚下,背靠大山,面前却是一马平川,适合骑兵作战。”

中央军上校仍是轻轻地摇摇头,却没有再说话。

“还有,团座,你是亲眼所见的,正是因为咱们用伪蒙军的马匹从老百姓那里换来了给养,才解决了部队的生存困境;否则,391团能否熬过这个冬天,也未可知啊。”

不是这么一个解释吧——秦忠孝在心底里暗暗感慨:拿马匹换给养没错,但是391团哪怕不像八路军那样组建一个骑兵连、而是只组建一个骑兵排,也是好的啊!罢了,校长、委员长与共产党的军队斗了这么多年而无法彻底剿灭之,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对方的队伍里,的确有高人啊!

秦忠孝亲自看望了几番林师二营的骑兵连长,吩咐团部卫生队的军医给予最好的治疗。他则从夏连山的嘴里,获悉了林师二营反夜袭之战的大致情况。然而,让中央军上校猛吃一惊的是,最近一次,神智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夏连长,竟然向他打探丰店城内的事情,问他以及手下在丰店驻军时,是否认识一个名叫夏百合的出嫁到那里的女子,那是他的姐姐!

也正是对方的如此一问,秦忠孝顿时意识到,这个八路军骑兵连长的面相,与自己在丰店借住宅院作为团部的房东王掌柜的太太,非常相似!紧接着,他又想起了,房东王掌柜的太太,曾经和自己聊起过,她有一个弟弟在陕西延安当红军!

秦忠孝的心跳有些加快,这个八路军骑兵连长姓夏,好像那个王掌柜的太太,也姓夏的。难道?——

蓦地,中央军上校回忆起了一幕惨剧:大冢联队攻破丰店县城那天,王掌柜几乎当着391团团部官兵的面,被一颗日军丢进院子的*,炸掉了半边脑袋!而他的太太,他的太太!

自己手下的特务连长赵木头与王掌柜太太的女仆感情颇深,这是391团还在丰店驻扎时,整个团部都知晓的。也正是赵木头本人,在潜回被日军洗劫的丰店后,获悉了王掌柜太太的悲惨结局。那个被日本兵糟蹋致死的漂亮女主人,真的与面前这个八路军骑兵连长、是亲姐弟吗?罪孽啊!

中央军上校始终认为丢失丰店、百姓遭到日军涂炭,是自己深重的罪过,是391团守土不力的罪过。现在,又有一桩罪孽要让自己的良心遭受谴责了!

秦忠孝没敢说实话,他已经几乎可以断定,丰店王掌柜的太太,就是眼前这个夏连山连长的姐姐。他假装推脱自己不认识夏连山所提的女子,所幸的是,很早就到了陕北的八路军连长,并不知道自己姐姐嫁的人家姓什么,而按照民间习俗,夏百合出嫁到王掌柜家之后,从前在娘家的姓名也就基本不用了,对外都称呼为王太太。这使得借住王掌柜宅院的团部其他官兵,也并不清楚夏百合这个名字。

但是赵木头这小子全知道!他甚至不顾军令、命特务连的一个士兵护送自己的心上人也就是王掌柜太太的女仆,回晋南平泉县老家。

秦忠孝痛苦地思虑着,最终懦弱地决定,还是今后由自